林染将自己心里的猜想一一道来。

    钱芳闻言，脸色慌张，头也越来越低，好似是叫人窥探见了她的目的无脸见人。

    林染见她如此，在心底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此前她见钱芳时，多是与徐氏在一处，在强势的徐氏面前，钱芳就更显懦弱无能。

    可今日一见，林染却发现这个女孩经过这些事儿后，成长了不少。

    钱芳其实也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无能与软弱，至少她有担当，她愿意为了弟弟让自己变得强大。

    这些林染都看在眼里。

    “听说，你十分擅长算数？”林染见钱芳不说话，重新落座。

    钱芳点头，“此前有帮衬爹清算过村里的一些账目。”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泄气。

    着实是她小瞧了林染，来之前她还有七成把握让林染帮助她们姐弟。可林染却轻松窥见了她的目的，在林染的面前她真的蠢得可以。

    “你觉得，你值得我帮你吗？又或者说，我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林染继续问。

    钱芳闻言，身子一怔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猛地抬头目光对上了林染那依旧淡泊的眼神，“我……”显然林染的问题叫她十分困惑，她自小在钱家长大，娘嚣张，爹能干，家里的气氛还算和谐。可她却十分平常，不如大姐那般能干，也不如弟弟那般惹人疼爱。

    所以，眼下林染的问题着实叫她困惑了。

    “罢了……”林染摇头，“你且回去等着吧，你家的事儿我会替你想法子。”

    “那……那我有什么能为林姑娘您做的？”

    “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届时你只需好好配合就成，如何？”

    钱芳看着林染那如海一般深不可探的眼神，有些犹豫。

    但一听到自院子里传来的弟弟的笑声，所有的顾忌在这一刻她都顾不上了。

    钱芳对上了林染的眼睛，郑重点头道：“好！！但凭林姑娘吩咐。”

    林染见她一副视死如归地模样，忍不住摇头，“放心，断不会叫你做伤天害理打破原则的事儿。”

    听了林染的话，钱芳虽极力控制着，但林染还是瞧见她松了一口气。

    钱芳抱着钱宝儿走的时候，林染让王大娘给她装了几个包子，以及一些米面红薯。

    既然……

    已经决定要帮助钱芳了，那她的命就该为她保留着。

    傍晚十分，秦宅的人都回了家。

    赵子苏吃着包子一脸满足。

    “我说……这包子可真好吃，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

    “嗨……里头的豆沙馅儿可是染丫头亲自做的，能不好吃么？”王大娘笑眯眯地夸着，“日后咱们若是山穷水尽了，便是靠着这卖包子的营生都能活下去。”

    “确实，便是在建安城，我也只吃过肉包菜包，却是为曾吃过这甜甜的豆沙包，便是我平日里不爱甜食，都忍不住想多吃几个。”苏秦氏说着便又要伸手去拿。

    林染见此忙出声制止，“苏奶奶，您年纪大了，吃了三个便别在吃了。”

    老年人最要防的便是三高。

    王大娘听到林染这般说吃吃地笑着，正欲再吃一个，竟也叫林染给制止了。

    “成了，我晓得染丫头又要说了，年纪大了该注意身体！”王大娘打趣，言语中是满满的宠爱。

    只见她起身，“我去捡起个包子给薛家与何家送去，这样好吃的包子想来那些个孩子都会喜欢的。”

    林染点头，她早已习惯了与薛家何家礼尚往来的举动，平日里各家有好吃的都会相互赠送，小到一些时蔬大到某地产的特产。

    “咦？狗子，这么晚了你怎来了？”

    王大娘提着篮子刚刚走出家门，便瞧见一脸脏兮兮的狗子背着什么正往秦宅走来，因眼下天已黑，是以王大娘一时间也没瞧清楚他背上背的是什么。

    狗子停住了步子，仰头望着王大娘，“我……我来寻染姐姐。”

    其实狗子晓得，这身上的一担柴禾虽是他一日的成果，但这些落在染姐姐的眼中着实入不了眼，是以在面对王大娘说话时，他吞吞吐吐的。

    “哦，你染姐姐在家呢，快去吧！”

    “诶！”

    堂屋里，林染几人从狗子口中得知了他的来意。

    油灯下，狗子瘦瘦黑黑的，虽说来时他有在河边洗了把脸，但从他的脸上却依旧能够清晰的瞧见因砍柴禾留下的脏污。他的身边是一担满满当当的柴禾若是拉去县里卖大概也能卖个两文钱。

    “奶奶自小便教导我，不能白受了他人恩惠。昨儿咱们家受了染姐姐的恩惠，便应当报答……”狗子的眼睛在油灯下亮闪闪的，“只可惜……眼下我能做的除了砍柴便没有其他，所以……往后每日我都会送柴禾来的。”

    “还有这个！”不等林染几人说话，狗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什么，小心地将其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把铜钱，约莫有十几二十个。

    “这……这是我平日里砍柴用柴禾换来的铜钱，本来……”狗子说到这儿咬了咬牙，“本来是想在元宵那日带奶奶去县里的花灯节的，奶奶眼睛不好，所以若是想去得坐牛车才成。”说着，狗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一瞬便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只眼下，这些都不要紧了。”

    林染的目光落在那一把铜钱上。

    穿越来这儿后的林染才是第一次见的银子，也是第一次见的铜钱。但便是那样，也从未觉得银子和铜钱有多重。

    直到今日，这小小的一把铜钱，却让林染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重量。

    狗子说完后，堂屋里是久久的沉默。

    在座的不论是方才笑得开心的，还是一贯漠然的秦淮都不说话了。

    “妹子？”赵子苏凑到林染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道：“怎么说，你好歹说句话啊。”

    狗子是来寻林染的，所以这铜钱自然也是给她的，所以其他人自然没有资格代替林染说什么。

    赵子苏的声音让正在出神的中的林染回神，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将那一把铜钱抓起，将其收进了自己的袖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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