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被季战廷抱着下了船。

    萧落霜看呆了眼，一个猜测涌了上来，让她顿时心头发颤。

    这，这是……

    季战廷将孩子放在地上，柔声道：“燕儿，这就是你娘亲。”

    小孩儿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过来，看到萧落霜蓦地一亮，奶声奶气地喊：“娘。”

    萧落霜的泪一下子掉下来。

    这是她一出生就没来得及看一眼的孩子！

    “燕儿！”她哭着扑过去，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五年了，她足足与孩子分离了五年。五年间她不厌其烦地让春梅一遍遍回忆孩子的模样，多少次在脑中描绘过她成长时快乐的样子，却不敢让自己有一点接回她的念头。

    那是她用来交换自由的筹码，她一开始就对她怀着不负责的心思，哪里还能有做母亲的权利？

    “娘对不起你，”萧落霜抱着孩子哭得惨痛，季战廷心如刀割。

    “是我对不起你们。”他走过去将两个最珍贵的人拥在怀里，若不是他做了错事，萧落霜也不必狠心离开孩子，独自在这个狼窟虎穴苟活。

    小孩儿不明白两个大人为什么都这么悲伤，她抬起肉肉的小手，为萧落霜擦去眼泪，又搂住季战廷的脖子蹭蹭。

    季战廷温柔地摸摸孩子的脑袋，道：“燕儿，爹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这段日子，你就跟着娘亲，在这个漂亮的楼上住，好不好？”

    小孩儿看看他，又看看萧落霜，乖巧地点点头。

    杨光耀在望江码头查出了王兰渝与欧洲方面私下往来的证据，便带着人直上京城，与秦戈商量下一步如何处理。

    季战廷虽然是在南京犯的案子，但是事件敏感，也被押往京城关押，顺便取证。

    萧落霜带着孩子，开始了在殷霞馆为期三个月的新生活。

    有孩子在，萧落霜自然不再见客，也将自己的挂牌从墙上摘了下来，买了许多孩子会喜欢的玩意儿，一心一意弥补失去的母女交流。

    她本以为五岁的孩子正是玩耍的时候，没想到燕儿乖巧又安静，基本上不让人怎么操心。带的久了，萧落霜渐渐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这孩子好像在很刻意地让自己安静下来。

    有时候她明明眼睛里都是好奇，被问起来时，就只是摇摇头，从不会说出自己的诉求。

    这个疑惑，一直到一次洗澡时，才被解开。

    小孩儿像她，从小皮肤很白，脱光了放进澡盆里，活像个玉娃娃。

    萧落霜将她身上的皂沫冲洗干净，柔声道：“燕儿乖乖坐好，娘去拿毛巾过来。”

    小孩儿乖乖点头。

    萧落霜到屏风后挑了条蓬松柔软的，走过来却发现孩子在胳膊底下不停抓挠着什么。

    “燕儿，怎么了？”她忙过去问，“这里痒痒？”

    小孩儿点点头。

    萧落霜抬起孩子的胳膊，仔细地查看，震惊地发现孩子的腋下有几条很细的疤痕，被水泡的有些蜕皮，平常不注意根本不会察觉。

    “燕儿，这是怎么回事？”萧落霜慌问，“谁抓伤的你？”

    小孩儿看她一眼，垂下头，不肯说话。

    萧落霜勉强镇定下来，将孩子擦干，抱到床上。

    母女俩靠在一处，萧落霜搂着孩子柔声道：“燕儿，虽然这五年没陪在你身边，但你是娘在这世上最疼爱的人。娘最怕你受到伤害，知不知道？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你的，娘绝对不会饶了他！”

    小孩儿看她一眼，问道：“娘不会怪我？”

    “永远不会。”

    小孩儿沉默片刻，突然眼里涌上泪水，“是姑姑。”

    萧落霜一震，季心兰？

    小孩儿抽噎道：“爹让我听姑姑的话，但姑姑好坏，说燕儿不乖，就要打燕儿。”

    萧落霜怒不可遏，“她要打你，季战廷也不管？”

    “爹不知道，燕儿不敢说。”小孩儿委屈极了，眼巴巴看着她道：“娘，燕儿留下来陪你，不回家了好不好？”

    萧落霜紧紧搂住孩子，一颗心疼得发颤。

    她原本以为再怎么过分，那女人也不会恨到孩子头上，没想到她比自己想的要恶毒百倍！

    萧落霜眼中迸发出滔天恨意，“燕儿别怕，这次娘陪着你，一起回家！”

    她萧家欠的债，早已经还清，那女人欠她的，也非得去讨回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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