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摇摇头，将这些早就应该遗忘的东西甩到脑后，叹道：“等你长大了，你也就都会了。”

    说完，低头继续做鱼。

    去腥线，改斜刀，抹上盐和一点酱油，再从院子里拧一把葱垫盘，摆好造型，上蒸锅一蒸，几分钟以后就香气四溢。这可是纯天然野生鱼的香味，楚楚闻着也是食欲大作。

    一时兴起，她又起了炒锅，把家里仅剩的油下锅炒热，等油温起来之后，丢进去几颗花椒粒，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花椒油那种奇异的香味。

    呲啦一声，滚烫的花椒油浇在清蒸鱼上，鲜嫩的鱼肉顿时呲啦作响，院子里响起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随后就听到张雪梅在家里指桑骂槐的声音，楚楚笑了笑，让一旁流口水的楚天风给隔壁屋的三婶四婶家各送了一条鱼，三婶和四婶连忙出来感谢，楚楚便说道：“三婶四婶，你们就照着我刚才那样做，改个刀，蒸好了浇点热油就行。”

    三婶和四婶连连点头，楚楚才端着盘子回屋。

    楚楚进屋的时候，就听到大婶屋里楚天熊一阵哭闹，微微一笑，端着盘子就进了父母那屋。

    楚天风早就搬了炕桌过来，敲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楚楚手里的鱼。

    楚楚将鱼摆上桌子，楚天风忍不住就拿筷子夹，被楚楚一把拍开：“有没有规矩了，让爹妈先吃。”

    李荷闻着这香味，看着摆盘漂亮香气四溢的清蒸鱼，忍不住说道：“楚楚，这是你做的？”

    楚楚嗯了一声，然后给父母碗里各夹了一块丰腴肥美的鱼肉，“爹，妈，你们多吃点。”

    楚建国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慢慢嚼碎，忽然叹气道，“这鱼要是配点料酒，再来碗白米饭，就更好了。”

    楚楚听了眉开眼笑的说道：“还是爹懂得吃。”

    李荷小心翼翼的嚼碎了一块鱼肉，只感觉满嘴的香甜，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咽下，但她还是缓缓品味了片刻，才放下筷子，白了楚建国一眼，“就你话多，现在哪来的料酒和白米饭。”

    而后，又叹息一声，“以前吃的时候，还会滴几滴镇江的香醋，再加上蘸碟……”

    楚楚立刻说道：“妈，等过几年生活好了，咱都用上。”

    李荷却黯然说道：“傻丫头，也就以前吃吃。”

    然后李荷就准备给楚楚夹块鱼肉，却发现半条鱼都被楚天风给吃掉了，忍不住拿筷子敲了楚天风一下，“你姐和你爹还没吃呢。”

    楚天风嘻嘻笑道：“外面还有好几条鱼呢，吃完再做呗。”

    楚楚瞪了他一眼：“那几条鱼我还有用，可不许打这几条鱼的主意。”

    楚天风不耐烦的说道：“姐，明儿再去抓不就行了？”

    楚楚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一条清蒸鱼分量不大，一家四口很快就吃光，楚楚麻溜的就端着盘子和筷子出去洗了。

    李荷看着楚楚的背影，感叹道：“这孩子……也不知道省点油。”

    楚建国却笑呵呵的说道：“总要给孩子们改善一下伙食啊。”

    李荷却瞪了他一眼，“明明是给你改善伙食。”

    而后，又叹气道：“建国哥，你这个病大夫说要改善营养，家里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委屈你了。”

    楚建国却握住李荷的手：“不……是我委屈了你才对。”

    二人相视，默默无语。

    楚楚拎着几条鱼，走向老村长家，打算借自行车。本来楚楚要送给老村长一条鱼，老村长死活不要，楚楚无奈，只能把这条鱼挂在老村长门口，骑着车子就走了。

    老村长没追上楚楚，只能叹气道：“这孩子！”

    看着楚楚走了，张雪梅一溜烟跑到河边，立刻看到了楚楚挖好的几个大坑，她一下掀起来，里面却猛然蹿出一条大白蛇，顿时吓的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那条大白蛇却没理她，悠哉悠哉的游向河里，肚子一鼓一鼓的，看样子像是吞了条鱼下去。

    张雪梅这才明白楚楚家的鱼是怎么来的。

    她眼珠一转，冷笑道：“想卖鱼赚钱？门都没有！”

    然后她就立刻跑回村里，把楚楚在河边抓鱼的事四处宣扬了起来。顿时人人都拎着铁锹，跑到河边挖坑抓鱼去了，不用说，张大妈家的竹子又遭殃了。

    等老村长喊人上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在河边守鱼坑，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其实村里人也不是懒，就是太久见不到荤腥，想给自家孩子添点油水。

    楚天风跑到河边玩的时候，刚好看到自家鱼坑被村里大柱等人给占了，跑过去又哭又闹，只可惜大柱等人根本不搭理他。

    老村长正气的上火，到处问是谁带的头，张雪梅见状，指着楚天风就说：“还不是楚楚和她弟弟！她俩早上拎回去好几条鱼！全村人都看见了。”

    村长气的直骂楚楚。

    楚楚却不知道这些。她此时刚刚推着自行车走进农研所，正碰到农研所的梁所长在院子里种地。

    这院子里原本草坪的位置都被开发成一块块小菜地，种满了长势喜人的蔬菜，只是院子中间停着一辆生锈的推土机，让这景色暗淡了几分。

    看到楚楚进来，梁所长立刻欣喜的说道：“你这个丫头，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楚楚腼腆一笑，举了举手里的四条鱼，说道：“梁叔，空着手不好意思来呀。”

    梁所长瞪了她一眼：“我和你爹可是老战友，用得着你这样？”

    梁长青和楚建国当年都在一个部队服役，虽然不在同一个连队，但退役之后，因为距离不远，反而因为老部队的关系，熟稔起来。以前也经常去楚楚家喝酒，两边都很熟悉。只是楚建国生病之后，从来也不和老战友说自己的困难，也不来往，大家的关系才有些淡了。

    楚楚急忙上去，将四条鱼递过去，说道：“梁叔，我开玩笑的，这不是好久不来，怕您怪罪我么。”

    梁长青笑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心眼多。”

    不过还是顺手拿过楚楚手里的鱼，说道：“走，正好你来了，我去摘点菜，你陪梁叔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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