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律是有些烦躁和不解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他们和白牧忆的关系，他们又不是武侠世界里的传奇身世，又或者隐藏着什么惊世宝藏。

    相认有那么难吗？

    白牧忆也被他们三个的这台戏唱的不知所措，关于她母亲的事？姚家和她母亲有什么关系么？

    她第一个念头是，她母亲是不是做了什么离奇的事，毕竟在儿时的记忆力，她的母亲只有在绘画的时候才会表露温柔，其他时候都是阴晴不定的。

    于她于她父亲，皆是如此。

    她可以对你很温柔，也可以对你漠然视之，一切都基于她自己心情，或者你的什么言语触发到她。她认识秦颂父亲的那段时间，好像是最幸福的时候。眼里眉梢都是笑意，从高冷的艺术家到娇羞的小女人，两个极端。

    但除此之外，她母亲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不知道。

    想起过去，白牧忆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姚连廷道：“姚伯伯，是我母亲做了什么？”

    姚连廷纳闷的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仿佛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怀疑你母亲呢？

    白牧忆心里一紧，抿了抿嘴，她好像错话了。

    姚律看着姚连廷，啧了声，“爸，你干嘛这样看小白，她是最无辜的，什么错都没有。”

    “臭小子，你嚷嚷什么？我都还没有说话！”

    眼看着两父子要斗起来，姚肃出声制止道：“行了，小白都还在这里，你们吵什么嘴。”

    这话一出，配上他微恼的神色倒是有几分震慑人的作用。

    姚连廷和姚律都不出声了。

    白牧忆眨眨眼睛，望着姚肃，这是桌上最有说话权的人。

    “大哥？你们认识我母亲吗？”

    姚肃看向她的时候，冷硬的神色柔和了不少，“我们不认识，但我妈妈认识你母亲，你知道你母亲的身份？”

    白牧忆摇头，她不知道，相信没有几个人会调查自己母亲的过去吧。哦不，关于身份，她父亲倒是跟她说过，她母亲是个孤儿，学绘画出身，搞艺术的。

    姚肃嗯了声，沉默下来，心想，如果白牧忆再叫他一声大哥，他就告诉她，关于她和他们的关系。

    白牧忆是要再喊一声的，但这时是服务员敲门了，推着装满菜肴的小推车进来，上面盖着银具。

    两个服务员，一个上菜，一个站一旁介绍每一道菜，标准的普通话，口齿清晰，这些菜是什么原料，是怎么焖成的，当然介绍的都很简短，几句话的事。

    不到三五分钟，她们就上完菜，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包厢恢复安静，刚才的话题却怎么都接不起来。可白牧忆怎么会安心？她心里的疑问在姚肃姚律的言行举止中，一层又一层的加深。

    她主动挑起来问道：“姚伯伯，到底是我妈妈的什么事？伯母认识我母亲？”

    姚连廷和姚律都看向姚肃，都是你干的好事！说不准说的人是你，说最多的还是你！且看你怎么收场！

    姚肃被众人的目光所指，淡定的招呼她道，“吃菜吧。”

    “我……”白牧忆好想发脾气说我不吃！

    但当着这些人的面前又发不出来，如果是秦颂这样勾人胃口，她一定把这个桌子都给掀了。

    姚律见白牧忆皱着眉好像没有食欲，想说点什么，被姚肃一瞪，啧了声。

    搞什么啊？

    他们找小白出来吃饭是要开开心心的联络感情，闹成这样子，以后谁还好来跟你一起吃饭？难道每一次都要用骗的方式吗？！

    饭桌上，安静不已，连碗筷触碰的声音都没有。

    白牧忆低头戳着松软喷香的米饭，她其实分辨不出姚家对她的好是真是假，因为愿意去相信又不敢完全信。总之如果对方演戏的话，她也跟着剧本走就好了。

    想知道他们吊着她胃口的秘密，依他们之前对她的关心态度，露出这幅失落烦恼的样子，应该会有效吧。

    果然，姚律第一个就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啊！都干什么啊！骗小白出来吃饭就算了，还要惹她难过！我要告诉妈咪，你、还有你，都等着挨批吧！”

    他指着姚连廷和姚肃，右手早就放下了筷子握着手机。

    白牧忆从他们骤变的神色中，可以得知，姚太太是站在姚家食物链顶端的人！

    “你个不孝子！你要敢告诉你妈妈，以后就不要回国了！”姚连廷拿筷子指着他道。

    现场稍微有些混乱，白牧忆默默的喝口橙汁压压惊。

    姚律再次喊道，“不就是小白妈妈和我们妈妈--”

    忽然，楼上传来“轰隆”一声。

    电压开始不稳，灯光暗了好几度，闪了又闪。

    白牧忆有些懵也有些慌。

    姚肃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身道：“你们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哥，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照顾爸和小白。”

    姚肃的语气十分认真，认真到像似要去上刑场。

    白牧忆很不想打扰他们之前的兄弟情深，但抽搐的嘴角让她忍不住说道：“大哥，律哥，好像只是电压的原因，楼上应该发生了斗殴之类的事件砸了东西，然后暨南从来不地震的，你们不用怕。”

    你们--不用怕--

    这五个字简直让姚肃和姚律感到羞愤，他们竟然被妹妹安慰。

    这感觉有些不错……

    白牧忆说完没有一会，电压就稳定了，灯光也不再闪烁。与此同时，包厢上方的广播响起。

    “尊敬的各位先生小姐，十分抱歉，刚才酒店只是电压不稳，什么事都没有，敬请放心。为表歉意，酒店将免费赠送饮品给各位压惊，还请见谅。尊敬的先生小姐们……”

    广播重复了两次，姚肃和姚律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别开脸咳嗽了一声。

    白牧忆压下嘴角的笑意，跟他们道：“坐下吃饭吧？”

    姚连廷见他们不动，瞅了一眼他们道：“还站着干什么啊，饭菜都凉了。”

    姚肃和姚律回到位置上坐下，饭菜还在往上冒着热气。

    白牧忆拿起筷子道：“大哥，律哥快吃啊。”

    “好，你也吃。”

    白牧忆低头吃了两口，忽然感觉不太对，她应该是有事要问姚肃的！略迷茫的看着三个低头吃饭不肯抬头的人。

    他们这是……心虚吧？

    白牧忆嚼着米饭，来回看这三个大男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笑，仿佛间融入了大家庭的氛围当中，但这是陌生的不属于她的，她及时醒悟过来。

    食不言寝不语，四人吃的七八分饱，放下筷子才发现桌上的菜肴都没有怎么动过。

    互相对视的时候，莫名感觉到尴尬。

    “这次不算，小白，我们改天再一起吃别家的，等我妈回国，她也很想见你。”姚律扶额看桌上的菜肴道。

    失败，真是失败。

    姚连廷瞥了姚律一眼，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挑的好地方？”

    他的五官偏向俊美，棱角分明，眼神犀利到仿佛能洞察人心，但幸好不凌厉，身材也保持的很好，从大的处事态度到小的穿着细节，方方面面都透露着成熟的绅士魅力。

    姚肃和姚律的容貌都肖像他居多，只是姚肃比姚连廷冷酷，姚律比姚连廷跳脱。

    白牧忆知道今天是没有办法知道她母亲和姚家太太的关系了，有机会再接触也是好的，她应下来道：“好的，等伯母回来，就让我来请客吧。”

    她笑着，压下心里那丝怀疑。

    他们不会是故意说起她母亲的事来吊着她的胃口吧？

    应该，没有那么恶趣味。

    她告诉自己不要把人想着太阴暗，要做个积极向上的姑娘！

    “不错，你请客大哥买单，完美！”姚律说完又喝了一大口牛奶。

    她发现他真挺喜欢喝牛奶的，饭前饭后都来一口。以前都没有发现，不过以前见面大多都是在宴席上，如果人人都拿着红酒杯，轻摇着杯中82年的拉菲，而姚律拿着红酒杯，晃着浓浓的鲜牛奶，噗……画面不要太美。

    “小白？你笑什么？”姚律喝着牛奶，瞄见白牧忆脸上的微笑，暗戳戳的靠近一些问道。当然在距离上，他保持的很好。

    白牧忆抬头，见这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掩嘴咳嗽了一声，“没有啊，就是觉得律哥好像很喜欢喝牛奶。”

    “我能不能给你打个商量啊小白。”姚律放下牛奶杯道。

    “什么？”

    “你叫我二哥吧，律哥绿哥，我不想再绿了。”姚律叹息着，眉目忧伤，看起来很有故事。

    白牧忆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但见他好似想起什么伤心事，便挣扎着改口道；“二哥。”

    “乖。”姚律低着头，似乎在调整情绪，然后拿起牛奶大口喝光。

    白牧忆：“……”喝牛奶喝出壮士断腕的魄力，牛。

    “还在喝奶的人叫他什么二哥？”姚连廷满脸嫌弃，专业拆台，一针见血。

    姚律瞪着他道：“我这是当着家里人的面才喝好吗！在外面我不止不能喝，还得表示我很讨厌奶制品、”

    白牧忆心道，好委屈的语气哦。

    插科打诨间，时针悄然指向下午四点。在座的人都不是什么闲人，姚连廷叮嘱白牧忆要注意身体，不要跟姚家客气。

    一场单方面的，颇为不舍的分别。

    白牧忆坐上何纱的车回公司，一路都在琢磨这次和姚家一起吃饭的事，就单纯的……吃个饭？

    不对，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事没有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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