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镇长等人就已经将可疑的商队找了出来。
其中有两个商队在清屏镇有固定的铺子,也是他们中转货物的据点。这两人被招来细问,说的东西跟他们路途上的登记都是相符的,甚至连在哪里有何进出,都清楚明白的登记在册。
这二人中,年轻一点的那个是刚来才半年的,做事很细致,跟左右街坊也混得十分熟稔。可以说有一点风吹草动他转头就能知道。
另一位来这里有七八年了,当初来的时候,清屏镇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也是眼看着这个镇子一点一点兴盛起来的,后来更是将家人都接了来此,大有以后退养就留在此处的意思。
说起可疑来,这两人都分别发现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问到自己头上,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找人透露。
“江东那边那只商队很可能是临时凑合而成的,根本就不像个正儿八经的商队,而且他们的货物很乱,说的是一路走一路收,所以不太规整。但是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商队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越是如此,在初始时越是规整,因为他们不但要靠记录簿对照货物,还得凭借眼力来判断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收货。”
年长一些的管事态度很平和的侃侃而谈,他最初入行的时候就是跟着行商小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对于这些事宜,他熟记于心。
“那只商队里面的东西乱就不说了,还特别没有章法,明明有些东西根本在西关售不出去,他们还是携带了很多,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做生意的人。”
“陈管事说的是,小的也是这样觉得的。”那个年轻一些的管事附和道,“我对货物的规整没有陈管事有心得,但是小的打小跟着父亲做事儿,对于人的口音很敏感。那商队中虽然出来负责交涉的是江东的人,但小的曾听他们的人聊天,好几人虽然极力掩饰,但口音中依旧带有南夷的音。只不过这些年朝廷放开了商路,来中都做生意的南夷和北狄的人也不少,我还当他们也是如此。”
南夷是西南和东南夷族里面比较亲近中原的夷族,一直以来,朝廷对南夷的贸易控制不如其他几个地方严格,但是铁器和禁制器械依旧是不允许流入南夷的。若真是南夷的人在其中穿线,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就不是他们区区几个知县小官儿能够解决的。
得知了这一点之后,颜如琚赶紧让人再次送信到中都和西关,上报自己查明的情况。
“对了大人,说道这事儿,小的还有一个怀疑,就是不知道跟大人想问的有没有关系。”
“但说无妨。”
“龙舟赛后第二日,我观隔壁镇的一艘龙舟似乎吃水很重,当时随口问了一句,对方说难得来清屏镇一趟,顺便给乡亲们带些东西回去。因为这也是人之常情,小的问过也就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便是普通的货物,吃水也不该如此之重,除非是米粮之类的,可这几日也没听说哪家的米铺做了大生意,今日大人这么一问,小的便觉得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这下子颜如琚才是真的倏然色变,若真的是那些人假借龙舟赛的名义来转运那批东西的话,他这个发起者可就落不到好了。
对这点,师爷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清屏镇虽然以前没有官府出头组织,但是赛龙舟这个活动年年都在做,便不是颜大人出头,这该做的手段也不会少一分半毫。而这次声势越大,其实对那些人来说才越危险,再说那些铁器就一艘龙舟是没办法运完的,所以能让他们这样铤而走险的出手的,必然是不能缺但量又不是特别大的东西。
颜如琚细想想也是,一艘龙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空间,出去桡手和前后两人,能运多少铁器?只怕一车都装不下船就得沉。
“不管他们运的什么东西,都必须过去查一查,否则他们必然食髓知味,下一次说不定就不止一艘了,十艘,二十艘,这能运的东西加一块儿可就不少。”
虽然让人去邻县查这事儿,但实际上颜如琚是没有将之放在心头的,他的注意力还是搁在了追查那几只去向不明的商队上。
而这个时候的林挽岫却将目光瞄准了近在咫尺的松鹤场。
这起因其实也是个偶然。林挽岫不是一直没有离开清屏镇么,她趁机就将第三间商铺开了起来。这开铺子得有货源啊,她就让人去周边村子里问问,看能不能收一些撑撑面子。
下去收货的人是王婶介绍过来的,一个年纪约四十岁左右的瘸子。
这人做事儿很实诚,早年也是自己做生意,一次意外伤了腿,便不能再继续东奔西走,留下来伺候田地也仅能勉强糊口,家里的积蓄给他看腿就用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要出来帮人做事儿挣点钱供孩子进学。
正好他家的小儿子跟王烈文同窗的弟弟交好,不知怎的,就找到了王婶,想要在她这里讨一口饭吃。
这人以前的生意也是跟山货有关,眼光很毒,那些个弄虚作假的东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除了山民村子是王婶亲自收以外,其他的东西都交给这人负责。
他要的工钱也不高,签的是雇佣的契约,一个月一两银子加三百文的饭钱。
这钱起先王婶还不太乐意,觉得有些高了,但林挽岫不这么想,甚至还做主说若是他收过来的山货不积压的话,半年还会给一次红封,算是奖励。
一个月一两银子放中都或上京的话,便是洒扫的人都不太愿意干,但澧县这地方不同,且去收山货并非日日泡在山里,只要有门路懂里面的道道,他只需要将以前的关系捡起来,坐屋里就能完成大半任务。
这次过来帮林挽岫收货,也是顺便给主家汇报一下收货的进度,还有需要注意的事项。若是能够的话,他还想将自己大闺女和大女婿介绍过来帮林挽岫看铺子。
他大女婿以前也是在山里讨生活的人,后来伤了手,左手不得劲儿,只靠一只手做事养家,二十来岁的大小子都苍老得跟他差不多了。
他大女婿又是个木头疙瘩,疼老婆疼孩子不多事,所以他也会在有富余的时候帮衬一把。
这次收获的意外消息,就是陈老瘸带着他大女婿去山上得来的。
“你说那些山民觉得松鹤场藏了山匪?”
颜如琚被林挽岫找来的时候,还有些闷闷不乐,又听这翁婿俩这么一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颜公子,咱们都忘记了一件事儿。”林挽岫给他端了一盅参汤,看着他喝下去,才笑着拿出地图来摊放在桌上,“你们看,这松鹤场之所以建在这个地方,当年虽然说是为了方便,但其实也是因为这地方是一道很隐晦的关卡。”
简易的地图是林挽岫花了一夜的功夫临摹下来的,并不是十分精细,但是该有的都有,特别是山川河流和各处哨卡都标得很清楚明白。
她在说的时候,便拿炭笔勾画了几处,被她这么一连接,顿时一条清晰的线路呈现了出来,四通八达不说,还特别的隐蔽。
这张线路图网的中心,就是废弃数年的松鹤场。
“松鹤场虽然已经废弃,但是这里毕竟曾经驻扎有大量的人手,所以地方不小,而且地形还有些复杂。那些人要藏匿东西也非常的方便,还特别不引人注目。你们看,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分成几处上山,携带的东西不需要太多,隔三差五走这么一遭便能将那些汇聚到此。若是需要转运,只需从此处上山别处下山,谁能发现其中有隐情?”
“那些樵夫猎人之类的难道发现不了?”
“呵呵,这些樵夫猎人是否是这张网的组成分子还不一定呢,有什么比他们更加不引人注意的?他们背着东西上山,只需要说是去猎野兽什么的,你能让人把包袱打开来看?还有那些樵夫,他们的柴担中间担的是柴还是器械,你能看得出来?”
林挽岫这么一说,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那个樵夫如果也是其中一份子,他指着人去山里找马车,难道就不怕曝露了松鹤场的秘密?”
“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起,那个樵夫最初交代的时候说,他是因为觉得松鹤场那边有点异常才过去看的,没发现什么东西,又才返身下山,而后遇到了问路的马车。若他真是一伙的,断然不可能将松鹤场有异动的事情说出来,那么足以证明,他跟在松鹤场活动的人不是一伙。颜公子可以让人去问问,这樵夫是属于那个村子的人,而松鹤场那边常常一起出动的樵夫跟猎人又是哪里的人。”
听了林挽岫的分析,颜如琚随即唤来人去山上查探,又将那个缉拿起来的樵夫拎出来再度审问。
这一问,还真问了些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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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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