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飞机驾驶员--小柯的朋友--还等在山中的简易机场之中，赵军知道，现在必须快，尽快地赶到机场。

    时间不等人，他们得快点，赵军必须尽快赶回北京。他喜欢自己控制整盘棋，而不是随波逐流。

    杀手的出现更是激起了赵军的欲望和激情，仿佛又回到了硝烟四起的年代，又回到了过去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但那才是属于军人的生活方式，那才是赵军想要的生活，那才是他梦想中一直过的日子。

    他要向所有人--向过去的战友、敌人--宣告：“老鹰”回来了！

    虽然他已经很老，可是想干掉他依然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现在插手的如果真的是加藤，那就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了。

    赵军让那个年轻人从后座钻出来，然后让他钻进驾驶室，看看自己的这辆车还能不能发动。

    反复试了四次，不错，发动机还是打着了火，虽然发动机的声音噼啪作响，让人感觉痛苦至极，不过不管怎么说，它还能动。

    “把它开到路中间来。”

    “你还想开它？我觉得它走不了多远了。”那个年轻人有点担心地开着车子说。

    “先开过来。”赵军命令。

    那个年轻人闭上嘴，经过一阵震动，这辆黑色的小轿车带着四只平沓沓的轮胎，摩擦和敲击着路面，向后退着，终于又开到了路中间。

    “下来，”赵军命令。

    那个年轻人默默地下了车。

    “把那那个人赛到车子里，然后把车子开到悬崖下去。”赵军平淡地说，那个年轻人惊惧地看了赵军一眼。

    “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这里没你的事儿，孩子。”

    那年轻人努力地点点头，然后先拖着小柯的尸体，塞进了驾驶室，把另外那个大个子塞进后座，那活可真让人毛骨悚然，司机的双手和衣服上都沾满了血和路面上的沙子。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把两个人都塞进了车里。

    赵军探身进车，翻了翻大个子的衣袋，把那个大个子的皮夹子找出来，揣进自己的兜里，然后又把自己的皮夹子塞进大个子的裤袋里。它知道，这个大个子比自己年轻太多了，不可能掩盖死的人不是自己的事实。不过摔下悬崖之后，发现的人，第一时间确认死者身份的，一定是皮夹子之类的东西，当然这个骗不了别人太久，不过哪怕只能暂时掩人耳目，也是好事儿。赵军从来不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小机会，稍稍迷惑一下对方就足够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赵军不再犹豫，站起身来。

    有一丝悲哀忽然从心头掠过，自己养了小赛和小柯将近二十年，他们全心全意地照顾自己，自己到底爱不爱他们呢？当然，自己给了他们原来所没有的生活，可似乎自己并没有给他们应该得到的爱。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是一种孤寂苍凉的感觉，他知道，这感觉会像恐惧一样与日俱增。但他现在无力悲痛，也无力恐惧，要做的事已经够多了，

    赵军示意司机动手。

    年轻人抓住打开的车门掌握好平衡，手伸进车里发动车子，右脚踩油门，中心放到左脚上，以防被车子带走。黑色轿车摇摇晃晃地向前开去，开上了那破裂的，灰土覆盖的石堆，然后像玩具车一样翻下了悬崖，落地时激起的灰土形成一片云雾，他们先是听到砰的一声，然后是一个决定性的声音--嘎吱的破碎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赵军走到悬崖边上，步履蹒跚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透过漆黑的夜色向下张望，没有烟，也没有听到爆炸声，看来油箱没有起火，就在这时候，他注意到西面有车灯，并且越来越近。

    赵军走回去，挥手示意司机，回去启动标致车，他自己也钻进了标致车的后座。

    “开到路边的停车带上，关掉车灯。”

    片刻之后，西边开过的那辆车经过了这里，只是在转弯的时候减慢了速度，没有停下来，很快就径直开走，消失在前面的夜色之中。赵军耐心地等待着，这等待差点要了他的命，刚才所有忘却的疼痛一时都找上门来。疼得他喘不过来气。疲倦让他脑子发晕，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差点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前面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还是小柯，他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他的手在颤抖，脸颊也湿润了。

    “现在怎么办？”那个年轻人转过头来问。

    空气很潮湿，老人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你是司机了，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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