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争的杨淑兰，亲手熬了一碗合欢汤，端到福宁宫，请求觐见。

    太监进去通传，道：“皇上，杨婕妤求见。”

    “哦？”赵恒有些诧异，因为在赵恒的印象中，杨淑兰从来都没有主动来过福宁宫，她不争的性格，从初入宫时就已显现。

    赵恒道：“让她进来吧。”

    杨淑兰行了礼，将手中的合欢汤呈上，道：“这是臣妾特意为皇上熬制的合欢汤，可以清神醒脑，解忧养生。”

    “合欢汤？”赵恒轻扯唇角，淡然一笑，道，“杨婕妤有心了，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对朕用心。”

    杨淑兰低垂下头，微微一笑，以遮掩自己内心的尴尬，她道：“臣妾一直都对陛下有心，是皇上没有发现罢了。皇上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赵恒用汤匙搅动着那碗合欢汤，尝了一勺，点点头，道：“嗯，味道不错。”

    接着，他放下汤匙，苦涩一笑道：“解忧，杨婕妤知道朕有烦心事？你是为刘娥而来的吧？”

    杨淑兰道：“也不全是，臣妾……是想念陛下了。”

    “过来。”赵恒望着杨淑兰，不知怎么，看见她的脸就会想起刘娥，也许是因为她们两个时常在一起的缘故吧。

    杨淑兰轻挪脚步，坐在赵恒的身侧，赵恒将她揽在怀中，道：“朕的后宫有佳丽三千，比她年轻美貌的女子，数不胜数，可是朕最钟情她一人，因为是她一直陪伴着朕，从年少轻狂时的襄王，到九五之尊的皇帝，谁都可以背叛朕，唯有她不可以。”

    “也许……并非是刘姐姐背叛了皇上……”杨淑兰道。

    赵恒苦笑一声，道：“是朕亲眼看到她收拾好金银细软，与那慕容德寔私奔，怎会有假？你就不必再为她开脱了！”

    “李玉瑶从前是刘姐姐的贴身侍女，她若想要陷害刘姐姐，那可就太容易了！皇上，亲眼所见之事，也许并非事实。”杨淑兰道，“还有那李玉瑶，身为侍婢，却背信弃义卖主求荣，并非等闲之辈，皇上也要对她有所防备啊！”

    “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朕说这些。”赵恒眸光转冷，语气有些不耐。

    “臣妾只是不想让皇上以后后悔。”杨淑兰道，“臣妾昨日去见过刘姐姐，寒香殿里没有炭火，窗户纸也都破了，被褥都是最单薄的，吃食也都是最差的，宫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奴才只会落井下石，梨香还被人用石头砸破了头……”

    “是谁如此大胆，敢在宫里闹事？”赵恒冷哼一声，怒道。

    虽然心中对刘娥满腹埋怨，听杨淑兰说她过得很不好，他还是有些担心。

    “皇上您忘了，寒香殿是冷宫呀！”杨淑兰道，“她们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去做，暗中谋害，冷宫之中死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谁会在意？”

    “但是她也不能仗着朕的喜欢，为所欲为！倘若朕轻易放过了她，朕的颜面何在？！”

    “臣妾知道皇上现在还在气头上，可是刘姐姐已经病了，等皇上的气消了，想明白了，说不定刘姐姐就已经……”

    “不要再说了！”赵恒道，“朕会派人去看守寒香殿，派御医去给刘娥探病，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们了。”

    “皇上真的不打算接刘姐姐出来吗？”杨淑兰微微蹙眉道，“您一直对刘姐姐宠爱有加的呀。”

    “更因为朕对她宠爱有加，她才会有恃无恐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就是要给她教训，让她尝一尝苦头！”赵恒道，“你退下吧，朕批完奏章再去看你。”

    “臣妾告退。”杨淑兰退出了福宁宫。

    在杨淑兰走出福宁宫大门的时候，恰好与李玉瑶相逢，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都满是杀气。她们相视无言，擦肩而过。

    杨淑兰身侧的侍女紫染道：“李玉瑶品阶低下，却如此殷勤，竟斗胆来福宁宫觐见，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见她？”

    “也许皇上对她的新鲜劲儿还没过。”杨淑兰道，“以色侍君，不会长久的。”

    “就是，命必纸薄心比天高。”紫染嗤之以鼻地道，“看她得意到几时！”

    福宁宫的太监通传，李玉瑶求见，赵恒只回了两个字：不见。

    李玉瑶并不气馁，塞了公公几锭银子，说有重要的事情求见，赵恒这才允她进了福宁宫。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玉瑶行礼道。

    “朕很忙，有什么事快说吧！”赵恒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中的笔也没有放下。

    李玉瑶道：“这些话，臣妾想要悄悄告诉皇上，是祥瑞之事！”

    “哦？”赵恒撂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望着李玉瑶，只见她今天打扮得十分俏丽可人，一身桃粉色绣花襦裙，朱唇樱红，眼眸流转，比低眉顺眼当侍女的时候好看多了。

    “你过来吧，朕倒要听听，你发现了什么祥瑞！”赵恒笑道。

    李玉瑶上前，柔软无骨的身子靠在赵恒的身上，赵恒揽住了她的腰肢，李玉瑶道：“皇上，臣妾昨晚做了一个梦，谁也没有告诉，特意跑来告诉皇上。”

    “什么梦？”

    “臣妾梦见有一条金色的龙从天而降，钻入臣妾的怀中，臣妾一高兴，就醒了！”李玉瑶咯咯笑着道，“皇上，您说，这是不是祥瑞兆？”

    “玉瑶，你是说，你梦见神龙入怀？”赵恒惊喜道，他伸手，轻抚李玉瑶的肚子，道，“莫非，大宋的下一代君主，是在你的肚子里！”

    “这梦，是这样解的么？”李玉瑶喜道，“那若真的是这样，皇上更应该宠着臣妾了！”

    “好好，宠着你！”赵恒抱起李玉瑶，将朝寝房走去。

    连日来，对她宠爱有加，直到一个月后……

    李玉瑶没有传来喜事，倒是拂云殿的纳兰若秋，传来了喜讯，她有喜了！

    李玉瑶用剪子狠狠剪掉几根花枝，将剪刀重重摔在地上，险些扎到侍女的双脚，李玉瑶的侍女红缨紧张地收了一下脚，道：“才人，陛下爷爷流连在您这，不愁怀不上小皇子，您不要气坏了身子！”

    “倒是让她抢了先机！”李玉瑶怒道，“倘若她生下小皇子……”

    红缨道：“哪儿那么准，就是小皇子呢！再说了，皇后娘娘的小皇子尚在，太子之位怎能轮到一个婕妤的皇子去做？”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纳兰若秋心机如此深沉，我都怀疑，她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哪儿那么巧，皇上就宠幸她一次，她就有了？后宫那么多的女人都不怀孕，就她一个那么好命？”

    红缨压低声音，道：“都说皇后娘娘表面看起来端庄仁慈，背地里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宫里那么多妃子不怀孕，是因为她在妃子事后的养身汤里加了一副药，可以让人避孕……”

    “这话你是从何听来的？”李玉瑶道，“万不敢张扬出去。”

    “奴婢不敢！”红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细声软语道，“奴婢只敢跟主子您说，奴婢是无意中从小文子那里听来的。”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安尚文？”李玉瑶惊愕道，“他知情？”

    “确实如此。”红缨道，“安尚文公公和郭皇后的侍女绿芽交好，绿芽虽被撵出宫去，但还是暗地里和安尚文有勾结。那天晚上奴婢去厨房端汤，刚好撞见他跟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奴婢谈话，听他说汤里都加了药了吗，那奴婢说都吩咐厨房了，每个妃子侍寝后，一个不拉地都送了汤。”

    “怪不得御厨房那么殷勤，频频来我这里送汤！”李玉瑶道，“我一个小小才人，可受不起这么尊贵的待遇！”

    “幸好主子您机警，从来不敢乱吃别人送来的东西！”红缨道。

    李玉瑶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免得殃及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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