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眼底划过不甘、隐忍，最后还是屈服着抓紧了握在他外套上的手，牵引着他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早就开好的房间。

    ……

    第二天拥着被子坐起来的韩雪，身上已然斑痕遍布，昨晚陆冬城极其狂野，折腾得她都有几分受不住，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身旁并没有陆冬城的人影，原本以为他是在浴室，没想到他久等不出来，韩雪微微上来了点脾气：“陆冬城、陆冬城——你在干什么？”

    腿间粘腻不已，韩雪气呼呼地下床，一把推开浴室的门——里面没人。

    猛然清醒过来，她冲出去，房间里除了她的衣服，根本没有他的！华美名贵的礼服萎落在地上，似乎在无情地嘲讽着她在陆家这两个男人身上遭到的挫败！

    “好、好！陆冬城，原本还想好声好气地跟你商量……这都是你逼我的！”

    她气愤不已，把床上的被子一股脑地摔在了地上，又冲上去狠狠踩了几脚，然后从自己的衣服里翻找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昨天让你拍的都拍到了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韩雪的气渐渐消了下来，她扬起了一个无声的得意的笑容：“那就好。”

    老老实实在柳色别墅待了几日。陆清然每天的工作就是写写画画，之前还心浮气躁难以静心，等陆景昂把她的手机没收之后，竟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放下笔，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无声地叹了口气，之前他让她给他画一幅全身像，却被她以时间不够的理由打发走了，如今她有了足够的时间，一笔一画都是深思熟虑，才堪堪画出了这么一幅。

    素描出来的男人如同山水画一般，眉如远山，眸如寒星，不论他对她的种种“欺负”行径，他是个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人。

    正当她重新捡起笔仔细描绘的时候，画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以为是来叫她吃饭的姆妈，头也没回：“姆妈，我等一下就下去吃饭。”

    “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回答她的不是姆妈的细声软语，而是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陆景昂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拿着一张画纸盖在了原本的画板，他皱起眉：“在画什么？”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设计作品。”

    垂下眼睑，陆清然不去看他，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画他，他只怕又要冷言冷语嘲讽自己了，“二叔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应该在陆氏集团吗？

    “先下去吃饭。”

    见她最近安静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那件事情中没有走出来，陆景昂不自觉地把语气放柔了些，“吃完饭之后陪我出去一趟。”

    心里升起了一丝丝好奇，虽然只是才几天没有出门，但她感觉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吃完饭之后，她带着几分犹疑地开口：“二叔，我们去哪里？”

    淡淡瞟了她一眼，捕捉到了她一闪而过的胆怯、不自信，陆景昂眉心不自觉地锁了起来：“去陆氏集团，你不能这么躲在这里一辈子。”

    她磨磨蹭蹭着不想去，但是被他瞪了一眼之后，只能蔫了头：“那我上去换件衣服。”

    坐在副驾驶座上，陆清然头偏向窗外，景色不停地变换着，距离她上一次坐车出行，似乎已经很久了……

    下车之后，看着高耸入云的陆氏集团大楼，陆清然紧紧跟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丢了。看着她恨不得攥着自己衣角的那副可怜样子，陆景昂放慢了步伐，薄唇紧紧抿成一线，到底没有说话。

    她跟着他走着，竟然是去了七层，总裁办公室不应该是在顶楼吗？她满腹疑问，直到陆景昂将那扇玻璃门推开，露出简洁装修的办公室时，她终于有几分明白了，“二叔，这是……”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陆景昂沉声鼓励，他把那串钥匙交到她的手里，“既然你不适合处理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那么就自己出来单干。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

    握着手里那串有如千钧的钥匙，陆清然心下突然有了十足的勇气，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怕我继续搞砸？”

    “把这间工作室交给你，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你当一个成功的设计师。”

    她的担心多余，陆景昂甚至轻轻笑了起来：“你该不会以为，陆氏集团还指望着靠你这间小小的工作室盈利？”

    他的话令她面上羞赧不已，她喃喃道：“可是毕竟是开在陆氏集团里面的……”

    “既然有了这么好的资源，那就全心投入。”

    说到这里，陆景昂的神情严肃起来，他领着她走进去，手指拂过桌面上考究的漆面：“只有投入，你才能真正担得起一个设计师的名头。像之前一样自怨自艾，成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面、甚至连房门都不敢出——”

    他颇有深意地道，那似笑非笑的一眼叫她更加内疚羞愧，一想到这么多天来自己如同鸵鸟一样地封闭自己，着实太不像话。

    “我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二叔你的期望的！”

    她举起手来指天发誓，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倒是比之前的可怜兮兮入眼多了，他略微满意了些，却仍旧有些不放心：“工作室的员工还是由你自己招收，毕竟你的工作室是独立于陆氏集团的性质……这次收人，你可就得看准了人，别再出现这种事情。”

    “Yessir！”

    她鬼灵精地冲着他行了个军礼，看得他都有些忍俊不禁，却还是板着一张脸：“好了好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着，他就先离开了。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陆清然捏了捏手里的这串钥匙，一阵又一阵暖意从心底划过，“我会努力的。陆景昂。”

    往后的日子渐渐充实起来，陆清然开始在学校和陆氏集团之间来回奔波，她在宿舍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看着已经落下一层厚厚的灰尘的宿舍，她拎着自己的手提箱，不禁有些愣怔，属于自己和舒思雨的四年，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她在学校招收的实习生走过来，帮她提了一部分东西，一个是大三的女学生，林又琪，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不怎么爱说话，十分内敛的模样；另一个则是学管理专业的，叫曾莹华，性子活泼，八面玲珑，是个处理事务的好手。

    她仔细看过她们的成绩单，虽然不是顶尖，却也尚可；招人这种事，无非就是合眼缘。

    在领着她们经过人群的时候，有人用激动的声音向他们介绍着自己的偶像前辈：“……你们知道思雨学姐吗？每年拿奖学金的那个！她设计的作品得到了穆氏集团的赏识，很快就要成立品牌了！她……”

    敬前尘一杯酒，再不回头。

    她过得怎么样，到底与自己是没有关系了。

    在卸任陆氏集团总裁之后，久久不登报纸的陆冬城又见了报纸，照片里的他和韩雪在推推搡搡间亲密拥吻着走进了一间房，两人脸上俱是意乱情迷，进房之后发生了什么，一切不言而喻。

    陆老爷子难得地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不动声色地命人把这份报纸放在了陆冬城早餐的席位前，然后呷了一口茶，看起不经意道：“看来，我这老人家的话是越来越不管用了……明明我要的是六安瓜片，怎么就给我上了一杯庐山云雾？”

    看着照片上的她，陆冬城眼眸沉沉，他又想起了那日去之前接到的神秘电话，如果不是那个人提醒自己，恐怕自己也会真的以为，那是韩雪特意为自己准备好的烛光晚餐。

    真是个贱人！

    自己这般千方百计对她好，为了她二叔的事情，甚至把自己陆氏总裁的位置都搭进去了。他就想不明白了，他哪一点不如陆景昂？！

    “爷爷，你放心，我心里什么都清楚。”

    他稳下老爷子，又把刚刚打进来的一个电话暗中掐断了，这才如无其事地开车出去了。

    到了韩雪约的地方，他不无讽刺地看着这条喂不熟的美女蛇：“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我来了？”

    “冬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见面了会哄着自己的男人反而阴阳怪气地同自己说话，韩雪本就有些憔悴的脸上满是伤心：“我们前两天才那么亲密，你怎么突然就对我这么冰冷？”

    “前天？前天我们不过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来了一次身体上的深入交流……都是成年男女，你情我愿的事情，难道还要多说？”

    陆冬城无所谓道。这副满不在意的态度让她眼眸闪了闪，他对自己这么恶劣，是不是说明，他知道了那晚只是迷药所致？

    “冬城，你是不是听到有人说了什么？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对我的……”

    韩雪放柔了语气，竭力安抚他：“我知道你从陆氏总裁的位置上下来了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你还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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