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睡着后，我轻轻亲吻他的小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为了他的安全作想，我决定让他留下来，不带他回锦城。

    这显然是一个痛苦的决定，但我真的没有办法。现在的形势，我没有能力确保卢卡斯万无一失，所以我只有选择不把他带回锦城。

    我轻轻退出他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明天一早，我就要飞往中国的另一个城市，然后从那里转机到锦城。

    行李很快收完。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所以走的时候，更没必要带走什么。我最想带走的是孩子。但我却又不能带走他。

    把房间的灯关了，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发呆。心里绞痛，伤感不已。

    天快亮的时候，周玉来敲门，提醒我可以启程了。

    其实我已经洗漱完了，我心里在犹豫着要不要又溜进卢卡斯的房间，再看一眼，一眼也好。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溜进了卢卡斯的房间，他还在熟睡。我弯下腰，亲他的脸。眼泪没能忍住，滴了一滴在他脸上，我赶紧轻轻帮他拭去。

    但这一下不好了，把他弄醒了。

    “妈咪，早上好。”他顺口溜出英语问候。

    “早上好，宝贝儿。”我赶紧拭眼泪，不让他发现。

    但他还是发现了，“妈咪，你怎么哭了？”他翻身起来，乖巧地搂我的脖子。

    “妈妈没哭，眼睛不太舒服。”我拙劣地撒谎。

    “妈妈，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不要我了。”卢卡斯带着哭腔说。

    我心疼得搂紧了他，“不会的，妈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这时周玉在外面轻轻咳嗽一声，示意我该走了。

    我放开卢卡斯，让他继续躺下，“妈妈先去看看早餐好了没有，宝贝儿你继续睡一会，好不好？”

    卢卡斯看着我，脸上有疑惑，“妈妈，你不会不要我的，是吗？”

    “当然，你是我最亲爱的宝贝，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我的眼泪又忍不住了，我知道再说下去，我肯定得会控制不住，于是一狠心，转身出门。

    下楼的时候，已经泪如泉涌。我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周玉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然后伸手打开已经备好的车门，示意我上车。

    我最后看了一眼楼上，却看到卢卡斯穿着睡衣，光着脚板冲了出来，“妈咪，你不要走！”

    我转身往楼上冲，被周玉劝住，“我让人抱着他，您不能再去了，不然您要误机了。”

    “妈咪……你不要走……哇……”卢卡斯大哭起来，撕心裂肺，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来人，抱住小少爷！”周玉吩咐。

    佣人匆匆过来跑过来，要拦住卢卡斯，但小小的身子竟然一闪，从佣人的手边闪过，然后不顾一切地向我冲了过来。因为太过用力，摔了一跤，还没爬起来，头用力地抬起，看向我的方向，“妈妈，不走……”

    佣人过去，摁住了他。他用力挣扎，但不会像那些很皮的小孩子一样会撕咬，他只是绝望地挣扎，然后撕心裂肺地嚎哭。真是的撕心裂肺，那种绝望的哭声，让我彻底崩溃。

    我推周玉，向卢卡斯冲了过去，从佣人手里，接过了他。

    他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妈妈不走……”

    “宝贝儿，妈咪带你回家。”我下了决定。

    ……

    因为要补办卢卡斯的手续，我耽误了一天，第三天抵达中转城市。

    来接我们的，是袁正威。我想来想去，真正能让我们保护我们一路安全的，恐怕只有他了，毕竟他是警察。

    走出机场，一阵寒意袭来，已是初春，但乍暖还寒，阳光虽然很好，但气温还是不高。习惯了马尼拉温暖，一时间有些适应不来。

    卢卡斯兴奋异常，“妈妈，这是哪里？”

    “这是中国，一会有个伯伯来接我们，你要向他问好。记住了吗？”

    “好。”他乖巧地应道，难掩兴奋，“妈咪，我们会见到爸爸，对吗？”

    这个是我也不确定的事，因为按周惜的说法。申俊现在不见了，所以我们回去，未必能见到申俊。

    但如果我说见不到，我担心卢卡斯会失望难过，于是决定迂回一下。

    “爸爸出差了，不知道回来没有，如果回来了，就能见到，如果没有回来，就见不到。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迟早是一定能见到的。”

    卢卡斯懂事地点头，“我知道，爸爸在工作。等爸爸工作结束，我们就能见到爸爸了。”

    我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抱起。袁正威一身警服，已经向我们走了过来。

    “念念。”

    他还是那么帅，好像是瘦了一些，眼里是满满的关切和喜悦，“你回来真好。”

    “好久不见，袁大哥。”

    卢卡斯盯着袁正威看，然后突然举起手，敬了一个礼，“sir！”

    “卢卡斯？”袁正威裂嘴一笑，伸出了手，“欢迎回来。”

    “来，抱抱伯伯。”我示意卢卡斯。

    卢卡斯非常乖巧，伸出手，勾住了袁正威的脖子，算是拥抱。然后很快放开。

    “这孩子长得像阿俊，眉眼就是阿俊儿时的样子。”袁正威说。

    我笑了笑，心想申俊儿时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

    中转的城市离锦城二百多公里，没有直达的航班，于是换乘高铁。

    卢卡斯一路兴奋，一点睡意没有。我让周玉把他领到一边，我和袁正威说说话。

    “念念，申俊确实不见了。”袁正威主动说起锦城的事。

    “为什么会不见了？是被绑架了？还是什么？”

    “我们没有细查，因为姑姑并没有正式向警方报失踪，她担心如果申俊失踪的事传出去，会影响到公司。所以一直摁着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但她私下告诉我了，让我暗地里帮着她查一下。但一切好像正常，并没有被绑架的迹像。调查也没什么结果。”

    我听着有些奇怪，调查怎么会没有结果呢？作为专业人士，至少应该有一些基本判断，比如说申俊是自己走了，还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调查阿俊的行程，但姑姑不让，所以我没有办法细查。也或者说，没才能实质的调查。如果我要启用警局的资源参与调查，那需要当事人报案后正式立案才行，不然就是公器私用，不合规距。”袁正威又补充道。

    我大概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周惜不愿意报案，不愿意让所有人知道申俊失踪了的事。只是私下让袁正威帮着查一下，但她又拒绝给袁正威提供申俊失踪前的活动细节和行程。

    如果是这样，你让人家怎么查，什么也不提供，就算是再厉害的神探，也没办法查出什么。我感觉这事另有隐情。

    “袁大哥，申俊在失踪前传出要结婚的消息，是真是假？”

    袁正威摇头，“我没听说。我工作比较忙，也没时间和他们聚。所以不知道这件事。姑姑也没有跟我说过，阿俊也没有说，应该是没有吧？”

    “不，我倒是听说有的。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申俊失踪，会不会和他要结婚的事有关？”

    “如果真有此事，那倒也有可能有关。不过姑姑不肯透露，我也是没有办法。但我认为，阿俊不是被人绑票的。从时间来算，如果他是被人绑票，那对方肯定已经有所行动了，不管要钱还是什么其他的条件，都应该会所行动。但目前来看，一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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