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赶到家的时候，若若的手机并没有未接电话。只是快没电了，我赶紧给充上。

    刚插上电，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惊了一下。

    号码没有备注姓名，但显示是京城的号码。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高峻明。

    我接起电话，没有说话。

    “小姐，我是海东。”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

    海东，那个随时戴着口罩的男子。前一阵我们有过照面。我心里又紧张起来，他会不会听出我不是若若？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他打来，总比高峻明打来的好。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因为不知道若若平时是怎么接听电话的。我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处理。一个官家大小姐对父亲的属于说话，我想像中应该是比较淡的。毕竟养尊处优的地位在那儿。

    “先生会在下午到达锦城，参加明天的工业园奠基仪式，在锦城会有一些事务要处理，晚上十点，请小姐在老地方见面。”海东说。

    我又‘嗯’了一声。

    对方说了再见，就挂了。

    我一脸懵逼。在老地方见，可是‘老地方’特么到底在哪儿？

    我来到健身房，申俊正在那儿汗流浃背。“怎么了，高峻明打电话来了？”

    “是啊，说是下午会到锦城，晚上十点约我在老地方见面，可是‘老地方’在哪儿，我不知道啊。”

    “袁正威知道。”申俊说。

    “啊？他怎么会知道？”我问。

    “他当然知道。他是公安局长，高峻明这样的大员莅临锦城，公安当然要负责安保。所以高峻明住在哪里，他是一定知道的。高峻明晚上十点见若若，自然也不会在外面见，他也担心安全问题。所以他一定会在下榻的地方见，也就是说，只要问袁正威他住在哪里，就知道了。”

    这逻辑听上去倒是没毛病。但我还是不放心，马上打了电话给袁正威，跟他说了我接到海东电话的事，然后又说了申俊的分析。

    袁正威说，高峻明每次来锦城，都是住在省#委招待所，而且住同一个房间，所以他很清楚。至于高峻明是不是在那里见若若，袁正威也没有把握。

    照目前情况来看，只能这样。但他可以帮我留意，在十点那个时间段，如果高峻明还在那里，那肯定就是了。

    还好，事情还算顺利。九点四十的时候，袁正威打电话给我，确定高峻明确实还在省#委招待所。并给了我房间号。

    ……

    房间很宽很干净，高峻明穿着白衬衣坐在书桌旁边正在看什么文件。见我来了，他摘下眼睛，然后用纸巾轻轻揉揉眼睛，示意我坐。

    我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如果他把我认出来，那就完蛋了。

    “怎么样，在这边还顺利吧？公司里有人怀疑吗？”高峻明问我。

    “还行，就是有一个助理好像对我比较怀疑。可能是他对曾念太熟悉了。所以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我尽量平静地说。

    “如果是曾念的助理，那对曾念肯定很熟悉了，为什么不找个借口把他开掉，然后换上自己人？”高峻明说。

    “现阶段不行，助理对公司的事务很熟悉，如果把他换掉，换上新人，我在公司的处境会更艰难，因为很多事我都不懂。很多事都还得依赖她。”我说。

    高峻明眉头皱起，“这么久你还没有熟悉？如果你长时间不能熟悉，会露出破绽的。”

    “新阳光是集团公司，下面的分公司都多达几十家。光记那些分公司的负责人，我都需要很长时间。哪有那么快？”

    “不行，那个助理长期怀疑，他会跟人说，然后别人又会和别人说，这样会形成怀疑效应。慢慢地人有越来越我的人怀疑你，只要有很多人怀疑你，就算是你真的，也会变成假的。所谓人言可畏，就是这个意思。”

    “那怎么办呢？”

    “他叫什么名字，你把名字告诉海东，他会处理。”高峻明说。

    我本来是想说郭芬的，但心想我如果说郭芬的名字，那岂不害了她？听高峻明的意思，似有让那个怀疑我的人消失的意思。

    “算了，暂时还是先维持现状吧。我还有很多事要依赖于他。再给我些时间。”

    高峻明法则有说话，算是应允。

    房间里一陷入沉默，我就有些紧张了。因为我担心话题会从工作变成生活，一但聊天生活细节，那我穿帮的可能就更大了。我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所以我必须得把话题继续拉向工作，然后尽量在最短时间内抽身离开，不然真是要出问题了。

    “若若，你在这边压力很大吗，我感觉你怎么不对劲？”高峻明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更加紧张了。但我还得装着没事一样。

    “压力确实挺大的。但我很快会调整过来。有些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我有要走的意思。

    “我这边还有件事要你去办。最近有一些不利于我的传闻在扩散，我已经让海东去处理了。但我还有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可能会比较麻烦，因为海东派去办事的人，莫名失踪了，我担心是被袁正威给抓住了在暗中审理。如果他们找到证据，那我就会很麻烦。”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让您如此担心？”我说。

    “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也是袁世泽那个老匹夫给我埋下的定时炸弹。本来以为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忘了，但现在不知道是谁又给扒了出来。”

    “那您要我做什么？”我问。

    “袁正威和曾念私交不错，你接近袁正威，试探一下他的口气。他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告诉曾念，既然你冒充曾念，他自然也就会告诉你。探听到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好。”我应道。

    “还有一件事。我把锦城这边的资产给整理了一下，放在锦城商行，你明天去找陆行长，让他交给你。如果这一次真的有一劫，我先出境，你随后把这些资产想办法给我转移过来。”

    我心里砰砰狂跳，这些资产凭据，无疑又将成为新的罪证，有了这些东西，高峻明就不只是有旧案，而是有新的案子了！而且我可以预感到，那些财产绝对不是小数字！

    “好。”我应道。

    “若若，如果爸爸走了，也不会连累到你，你在国内，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就是，照顾好你妈妈。”高峻明忽然说。

    他语气温柔，慈祥。没有半丝虚伪和造作。我心里震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您不要这样说，您没事的。”我应付着说。

    “你放心，我会在出境前，会把曾念做掉，以后这世上就没有高若若，只有曾念了。你就是唯一的申家财产继承人，新阳光的美女总裁，这是爸爸送你的结婚礼物。”高峻明说。

    我又吸了一口凉气。他竟然要杀了我！不像袁世泽那样要胁我出境，而是直接把我杀了，成全若若。

    一方面他是一个慈父，虽然不是亲生，但他那么疼爱若若。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冷血的杀人凶手，为了成全女儿，他可以杀掉一个和他女儿长得一样的人。

    人性果然是复杂的，高峻明这样的人，你真的不能单纯地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当初朱唯说高峻明没有我们想像中坏时，我以为她只是和高峻明做了多年夫妻，所以才会那样说。

    现在看来，如果从若若或者朱唯的角度去看高峻明，他不仅不是坏，而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父亲和丈夫。

    “若若，你在想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不知道如果是若若，会不会说一声‘谢谢爸爸’。但我说不出口，我怕演砸了。因为每个人叫爸爸的语气，是不一样的。

    还好，我的电话及时震动起来，是申俊打来的。我接完电话，借口说有事要处理，就脱了身。

    走出房间那一刻，我几近虚脱。也不知道，高峻明看出什么破绽没有，他那样的老狐狸，就算是发现可疑，也不会当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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