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一转头，看着一位穿晚礼服，打扮浓妆艳抹的俏丽女子。

    她一身暴露的火红色晚礼服，高跟鞋长有二十多厘米，走起路来一歪一歪的，还偏要拿着个红酒杯走来走去。

    乍一看，杨明还以为她是天堂之门夜总会的陪酒小姐呢，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他的老同学——刘倩倩。

    刘倩倩娇笑着扑过来，勾着杨明的肩膀，一脸媚态道：“怎么啦，杨明，你不认识我了？”

    刘倩倩，虽然也是杨明的大学同学，可关系说不上多亲近。

    看她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杨明眉头一皱，一个闪身避开了他的肩膀，笑道：“刘倩倩嘛，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刘倩倩娇嗔道：“哎哟，我多高的眼光啊，眼里只有校花李秋冉，哪看得上我啊。”

    提到李秋冉，杨明心中一痛，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倩倩仿佛没看到杨明不悦的表情，用甜的腻人的声音道：“杨明，我听莹莹说，你在林氏珠宝当技术经理，月薪几十万呢，以前人家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嗯哈。”

    杨明一脸不高兴，讽刺她道：“我床上本事还多呢，你要不见识见识？”

    刘倩倩笑得花枝乱颤：“讨厌，光调戏人家，有本事来啊。”

    杨明退后一步，生怕被她一脸粉底掉下来砸伤。

    说实话，他也纳闷了，刘倩倩大学时虽说长得不好看，可平时挺文静的，成绩也还行，当年差点考研成功。怎么才几年不见，她就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

    是社会改变了她，还是这就是她的本性？

    杨明借口上厕所，带着余文斌来到一处僻静地方，问道：“文斌，刘倩倩说的是不是真的？”

    在没人的地方，余文斌眼中泛着泪花，说道：“杨明，我不想瞒你，是，她说的对，是我没用，读书读了几十年，被一家公司给坑了，说我偷别人的设计，媳妇还跟人家跑了。是我没用……”

    杨明知道真相，也有些物伤其类之感，假想一下，当初不是买下那块玉佩，他现在可能也早已经露宿街头了。

    杨明拍着他的肩膀道：“文斌，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余文斌还在哽咽，啜泣道：“我听说你日子也不好过，就没跟你说，后来田莹莹说你当经理了，我就更不敢去找你了。”

    杨明愠怒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一起上下铺住了三四年，你遇到这事儿都不告诉我一声，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话虽如此，杨明却还记得，当初，他刚毕业最困难的时候，不敢找家里要钱，是余文斌找人借钱给他租房子。

    后来，杨明钱是还给了他，但这份情还不了。

    不知道那个哲人说过，贫贱时亲近，富贵时远离，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余文斌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唉，别提了，能见你一面我就高兴。”余文斌怕杨明跟着难过，擦擦眼泪，说道：“行啊兄弟，我早就知道你会有今天，林氏那么大的企业，能当技术经理，不容易啊。”

    杨明也没费什么心思，是林熙拉他进的公司，一切都还得从玉佩说起。

    说来话长，杨明也没回答，拉着余文斌的胳膊道：“还行吧，不说那些糟心的事儿，走，咱们进去喝酒。”

    进了包房，几个人已经来了。

    其中有杨明认识的，什么李军、刘倩倩、王朝松，还有一群陪酒的小姐，男男女女坐在一起。还有一个人是杨明没想到的，田莹莹，她居然也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他记得，田莹莹前几个月还和徐磊在一起，这么快就又换人了。

    换男朋友比翻书还快，这世道，真是人情薄如纸，情人倒是多，随便约一炮就来了。

    田莹莹看见杨明，先是一愣，随后流露出愤恨之色，自从上次被林熙骂了一顿，田莹莹在手下的店铺干得也不顺心，没几个月就辞职了。

    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没有认为是自己的错，反而把责任全都退给杨明，认为是杨明害她丢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哟，这不是杨大经理吗，您居然也有空莅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李军站起来，用夸张热情的口吻道：“来来来，小丽，给我们杨经理开酒。”

    一个陪酒模样的姑娘开了一瓶啤酒，递到杨明面前道：“先生慢用。”

    这一群人看到杨明过来，有的高兴，有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默然，几年的同学情分已然淡化，更多

    杨明举起酒杯，调笑道：“李记者，听说最近拿了几个传媒奖啊。”

    这个李军，以前邋里邋遢的，大学了还挂着两条鼻涕，人们都喊他“鼻涕虫”。

    以前也没看他有什么文学天父，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从事了网络媒体这一行，给几家小网站写新闻稿。

    李军喝了一杯酒，说道：“什么大奖啊，奖金还不够给孩子买几罐奶粉。”

    杨明坐到他身边，问道：“老李，这次是谁组织大伙聚聚？”

    “就是那个刘超，你还记得吧，咱们以前学生会主席。”李军咋呼道：“那小子家里做生意的，有钱，人也长得好，这不，没过几年人家自己开公司了，听说光宝马车买了俩。“

    “哈哈，有钱有钱，咱们比不了。”杨明跟着打哈哈道。

    其实对这个刘超，他基本上已经没啥印象了，只记得是学生会主席，每次站在台上讲话，开头都是”校组委的带领下“云云。

    这种不要脸，又善于拍马屁的人，在社会上一般混得都还行。

    刘倩在旁边插话道：“对啊，你看看人家刘超，出学校才几年啊，风生水起的，你们哥几个学学人家。”

    另一个跟他一起的姑娘道：“是啊，李军，你也是大记者了，现在还住出租房，真是死脑筋。你多收点红包，写几篇软文，房子车不都有了。”

    李军一摆手，笑道：“哈哈，小时候没好好上学，软文我不怎么会写……”

    刘倩倩旁边的女生道：“诶，杨明，听田莹莹说你也当大经理了，一个月拿不少钱吧？”

    杨明懒得和她们打交道，敷衍道：“工资也没多少，一个月就四千多，瞎忙活呗。”

    “啊，那么少啊。”那个女生惊讶道：“我还以为林氏企业薪酬很高，还想让你帮我找个工作，轻轻松松混混日子。你才四千多块，还不如我老公开个小店呢。”

    刘倩倩嘲讽道：“现在公司那么多，经理不值什么钱啦，还是嫁个做生意的好。“

    田莹莹旁边那个秃顶男人道：“诶，小兄弟，改明到我那去，一个月给你开五千块，包吃包住。你放心，工作不会太累，给我开个车就行了，哈哈……“

    杨明一言不发，笑着这群面目狰狞男女。

    社会仅仅几年，就让这些人改变了一个模样，腼腆的人变得奔放，正直的人变得扭曲，

    人们围着那个秃顶男，询问他开什么公司，还需不需要人手。秃顶男显然也是花丛老手，戏谑调侃，几句话就说得女生们笑得花枝乱颤，闹成了一片。

    唯独杨明和余文斌这边，冷冷清清的，甚至连一个看过来的都没有。

    杨明也不觉得无聊，掏出一支烟，递给余文斌。

    余文斌以前是不抽烟的，出了社会，经历这些坎坷，有时候也会抽两根烟解解乏。他接过烟，点上火，对杨明说：“竹海市太小，也太闷了，我想去外面看看。”

    “你打算干什么？”杨明眯着眼问。

    “还是老本行，电子软件开发。”云文斌道：“我也不会什么手艺，只有这个能混口饭吃。”

    “其实，你不一定要走。”杨明舍不得这个老友，劝道：“树挪死，人挪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树挪都不一定死，更别说人了。那家公司不行，那你就换一家公司，反正竹海那么多软件科技公司。”

    余文斌摇头，一脸颓废道：“不行的，竹海我待不下去了。”

    杨明追问道：“为什么？”

    余文斌却说道：“这事儿说起来很复杂，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杨明着急道：“文斌，你说个话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余文斌灌了一口酒，眼里挤出两滴马尿，沉声道：“简单来说，我得罪人了……他们不让我继续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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