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反正苏安安就坐在位置上，抱着一大瓶椰奶慢慢喝，看着吃饭的客人一个一个离场。

    坐在她身边的楚舟晚人都看傻了。

    她看了看老婆的肚子，又看了一眼老婆抱着的椰奶…

    好家伙，刚炫了两大碗饭，现在又快把一瓶一千六百毫升的椰奶炫完了，她不撑得慌吗…

    …

    苏安安看着赵杰和他老爹老岳父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瞅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的两点。

    酒楼的服务员已经在收拾桌椅了，她一口炫完了手里抱着的椰奶，把空瓶子扔在桌子上，然后漫无目的的把目光放在楚舟晚脸上。

    两位老人，覃青青的姥姥和姥爷提了一嘴想看孙女的结婚照。

    巧的是照相馆今天刚好把照片洗出来，赵杰是上午去拿的，所以现在刚好在车上。

    对的，赵某人自己的车。

    他老爹因为庆祝好大儿结婚，临时斥巨资买了一辆。

    …

    “姥爷您等会，我这就去拿。”

    赵杰应了一声，抄起车钥匙就跑出去了。

    片刻，他抱着一本半米宽的相册跑了进来。

    他把相册捧到姥姥姥爷面前：“姥爷您看。”

    “好……”

    老人颤抖着手手哆哆嗦嗦接过，细细抚摸，小心翼翼翻开了一页。

    他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所以凑的很近。

    老太太想从老伴手里接过去看，可抬到一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她担心自己苍老的手拖不住这份厚重的相册，便哆哆嗦嗦的挨在老伴身边，头低得比老伴还低。

    姥姥的眼睛比姥爷还不好使。

    姥姥的年纪比姥爷大了五岁。

    都是早些年间说亲的过程。

    老话说的女大三抱金砖早年间也有。

    姥爷还经常被人调侃说‘大五岁不就是多抱了半块金砖吗。’

    他不和人理论，总是咧着嘴笑着说：“是呀是呀。”

    那个年代的爱情很纯粹，结婚也很纯粹，认准了就要在一起过一辈子…

    姥爷看着第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孙女穿着大红嫁衣，笑容满面，亲昵挽着老公的手臂。

    整个一郎才女貌的模样。

    第一张照片他就看了十分钟。

    他苍老粗糙的手掌细细在照片里孙女的脸上抚摸，就好像孙女还是小时候那样。

    不知不觉间，老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非常别样的情绪。

    曾几何时，大孙女还坐在门口树下的椅子上看着他在地里忙活，时不时还会喊上几句姥爷，那段时光是很快乐的吗日子。

    老人一直以为这个画面仿佛还在昨天，可今天看到孙女的结婚照后才明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孙女都嫁人了。

    只是田里的庄稼收获了一茬又一茬，朝如复始，连门口的老树都长大了不知道多少。

    默默的，他苍老的眼睛里逐渐翻涌起阵阵湿润。

    老人坚强的眨了眨眼睛，让眼里的老泪流了回去，那被太阳晒到暗黄的皮肤即使眼眶红了别人都看不见。

    他只看了一页，也就看了一页。

    老人没有往后面翻，因为他认为这是孙女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应该要好好珍藏。

    相框也和人一样。

    人过一年就老一年，它翻一次就少一次…

    他捧在手上，让老太太看了很久。

    老太太也没有要翻开第二页的打算，而是看一眼相片，又看一眼孙女…

    老人的手在相片上细细摩挲，默默叹了口气，低着头，在老太太耳边轻声呢喃：

    “老婆子，咱们那个时候要是也能拍几张照就好了。”

    “……”

    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有照相机了，不过还是黑白的。

    老两口没见过是因为用不起。

    …

    老人轻轻合上了相片，把它重新放回到赵杰手里，还抓着他的手腕，在他的手背上重重拍了几下。

    老人的力气很大，皮肤也很粗糙。

    赵杰似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握住了他的手。

    老人苍老的手上遍布着老茧死皮，非常膈应。

    可赵杰没有一点不适，反而对他一阵笑嘻嘻的。

    他对老人很尊重，也很爱戴。

    老人手上的伤不是伤，是为儿女挡下的风霜。

    如果二老坐在家里摆烂貌似也显得合理合法，他们更不需要这么累。

    可是家里的经济不允许他们这样做，他们只能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争取解决自己的温饱，不给儿孙增加负担…

    赵杰心里感慨颇多。

    就在他以为姥爷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

    老人却只用苍老的声音说了三声好。

    “好好好。”

    姥爷说完以后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才默默松开了。

    至此，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

    赵杰应该可以懂他的意思，可他苍老又佝偻着的背影却让他看不出深度…

    “姥姥姥爷，饭吃完了，咱们回家去吧。”

    这句话是赵杰说的。

    因为覃青青扯了扯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想让赵杰出言挽留姥姥姥爷。

    ……

    一番推脱，姥姥姥爷还是走了。

    还是坐公交回去的。

    尽管赵杰两家人再怎么挽留也没用，他们还是默默拦了辆公交回家了。

    赵杰亲眼见姥爷付车费的时候，还是从兜里掏出几张小额的零钱，细细盘算后才给出去的…

    这一幕差点让他没崩住。

    他攥着手里的手机，屏幕里停留在付款界面迟迟没有退出。

    他和姥爷说了，要开车送他们回去。

    可姥爷摇摇头，用‘路不好走’婉拒了。

    他又说要帮姥爷付车钱，

    也被姥爷用‘留着钱给丫头买身新衣裳’拒绝了。

    …

    他试过让姥姥姥爷留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

    其实分配的房子还是好的，供一家人住绰绰有余。

    可姥爷又说，‘家里鸡要喂食，鸡蛋要捡，不然容易让狗偷吃了去。’

    ‘田里草要除了，不然一天不管就能长的和菜一样高。’

    姥爷还说，‘你们结婚的时候，咱带点自家的老母鸡和鸡蛋过来，还有青菜。’

    ‘你们可别嫌弃，咱家的鸡吃的是人吃的谷子，个个长得忒壮，拿来熬汤可香嘞，有钱还不一定能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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