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如沉睡1

    洪荒的古妖神，摆出老怪物的架子，高贵冷艳，气势压人，说话不再用‘我’，换之文绉绉的自称，这样的转变实际上是龙乌对姑射的警告，洪荒的老怪物，天地间最古老的神只，是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

    姑射毫不在乎这一点，目光冰冷，恨得很，“死又何惧？老怪物，在你们算计古元，令他所有运道尽归我身而烟消云散之时，我姑射就已经死了！”

    你们？龙乌看这女子一眼，仿佛看到了小徒明空的妻子谈轻，难道九凤那老怪物也打过古元天机册的主意？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龙乌将姑射挥开，关进独立的洪荒空间里，认真专注的开始接续情丝。

    情丝上‘龙乌’二字已经很淡很淡了，龙乌想将字迹加重些，却怎么也刻不上去，他才意识到情丝主人百瑶，大概已经魂归洪荒了。她和太息早就想回洪荒家乡，总算如愿了。

    龙乌仔细整理了身上黑衣，幻化出一件白衣红纹的长袍罩在外面，朝洪荒妖族部落郑重行了个跪拜礼。他虽流落洪荒星空没了肉身，依旧维持着古妖族的气度礼仪，高声道，“最后一代祭司死了，我古妖族便不再举行祭礼。”

    他从未打算在复生后去挽救古妖族的气运，也没有再复活任何一个古妖神的计划。等情丝接续成功，他便有了家了，说不得还会有自己的孩儿。即使没成功，他也会有个家，两个人的家。

    情丝很细，很脆弱，经不起半点折腾，龙乌很有耐心一点点连在仙姬心间、气海、神魂，同时将混沌之力渡进去保护情丝免遭损伤。

    他的做工比不上舍生的不留痕迹，好在花了数月时间也算接上了。

    情丝在女仙的心间气海神魂里扎根，缓缓生长，微弱的生气昭示龙乌的大功告成。

    这一刻龙乌等待了太长时间，成功之际忍不住单手掩面哭泣。

    自洪荒没落之时，他便知道无数年月后，有一个名叫玄乐的人族女子，是古妖族替他寻来的复活契机，他开始撒下弥天大网，算计数个世界的生机先后复活太息百瑶。而后替他积蓄复活之力，他则借此意识夺舍，赢得短暂的现身时间和她见面，也继续亲自算计这个世界。

    龙乌不愧是龙乌，古往今来第一个智计卓绝，敢偷换日月的存在，成功后还能克制着激动颤抖，坐在洪荒虚空这个他待了无数岁月的地方，想办法收拾得像样点，至少像个家的样子。他就在这里等她醒来。

    洪荒星空外，魔道界衙外的望仙台上已过去五百年，众仙早就不留任何希望先后回了仙界主持事务，唯独雩光还呆坐原地，不肯走。

    他身上的青烟被界官丹青想办法取下来，如珍如宝的放在心口处封着，古冥族的神通手段‘青冥’，只要青烟不消失，就说明青烟的主人还活着，他便等着她出来。

    注重仪容姿态从来衣着整洁的年轻仙君，一身仙服本就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经过五百年的风吹日晒雨淋，身上仙服早就不能看了，披头散发，不换也不梳洗，闭着双眼，是长久的沉静等待姿态。

    从此望仙台上多了个邋遢仙君，进出魔道的全都绕着他走，哪里敢惹。

    只有魔君舍生敢来望仙台跟他闲扯。不过他为了给阿送的魂魄找一具肉身花了许多年，有空来看雩光是在八十几年后了，老友已经是个乞丐。

    而每次舍生一来，界官丹青便会跟着来到望仙台，手持斧钺，青丝高挽，神情不愉监视着舍生的行动，搞得志短气长的魔君心情忐忑，生怕被一脚踢回魔道。

    但她不戴面具了，一张艳丽中带着英俊之气的脸露在外面，眉目清爽，随随便便一站，端方霸气依旧。

    舍生在望仙台待多久，她便待多久，如果这天有过关者，那过关者不管是仙使还是小妖，完全不敢催界官，默默蹲角落里巴望着魔君快点回魔道去。天知道界官大人抽什么风，魔君那个小白脸到底有啥好？敢不听话？一巴掌抽回魔宫不就完了？还守着，给魔族脸完全没必要！

    进出魔道办事的仙使们这样的心态持续几百年，终于回味过来，仔细打量跟他们痴情仙君扯皮的那小白脸魔君，发现他长得确实可爱单纯，还会撒娇耍赖。

    原以为古仙就是图个新鲜，但是数百年了，丹青古仙依旧未改变对魔君的态度，反而不耐烦他们进出魔道，耽误她时间。明明他们六十年才会去办一次事，几百年里统共去过七八次而已···

    今日，舍生心不在焉跟乞丐老友闲扯完，跟在丹青界官后面慢慢往界衙走，却一个劲儿抬头看走在前面的女子背影。明明身量只比他矮那么一点点的。舍生嘟起嘴，悄悄比划起他与界官的身高差。

    古仙界官生的十分俊伟艳丽，宽肩窄腰长腿，白衣疏淡，黑色宽袍下的身材···舍生连忙掐自己脸，呸自己一下，想什么呢，龌龊！

    虽掐过自己，舍生依旧不自觉满脑子都是那幽秀俊俏的背影，那是崇拜的感觉？虽是女子却是个厉害得不行的古仙，办起事来雷厉风行效率极高，打起架来勇猛无匹聪明懂进退。

    他以前总觉得这样的仙不应该是个女儿身，而且在她没有揭开面具之前，他一直认为她其实是个霸道冷酷得说一不二的男仙。

    越想，舍生神情越不自在，幸好进了界衙，丹青界官没有像以前一样训他不要来得太勤，站在办公区背对着他，身姿笔挺，气质端方，生生站出了股一家之主的威严气势。

    不知她在看什么想什么，舍生连忙脚底抹油溜了。

    一口气跑回魔宫，舍生坐在木屋水榭里连喝几杯水压压惊。

    阿送和晤都不在，他很无聊便摸出块碳在画纸上涂涂画画，但画画很不专心，画着画着不知怎的，想起昨日蹲在望仙台边上无意间听仙使嚼的舌根子，他有点烦，脸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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