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就是走过场。”聂埙眉头一皱。

    “不。”姬长空摇摇头，认真看着聂埙：

    “对你来说，是一个过场，但对青灵来说，这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她的心意，这几天你也接触了她几次，应该明白的，她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将心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人。”

    “老祖宗的规矩也许是一个因素，她相信你是她的真命天子也是一个因素，但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确实看上你了，所以才会对你这般的用心。”

    聂埙轻咳几声，瞪着姬长空。

    “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想过，可我没有办法。”

    姬长空长叹：“青灵这孩子我再了解不过了，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如果说这次你真的走了，她也许一生都会笼罩在这个阴影当中，也许性情大变，也许还有更多不好的可能。”

    “总之，那时候她就再也不是原来的她了。”

    姬长空看着聂埙，低声道：“所以，我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恳求你，完成她的心愿，别毁了她。”

    “成亲之后，我便再也不管，你想干什么都行，承不承认这亲事都随你，可以吗？”

    聂埙沉默了。

    良久。

    聂埙才慢慢开口：“你确定，我只需要逢场作戏？”

    “确定，拜完堂就算！”姬长空信誓旦旦说道。

    姬长空又道：“成亲之后，你们二人天南地北，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忧。”

    “难不成你还会对青灵动情不成？”姬长空揶揄道。

    “当然不会。”

    聂埙冷冷瞥了他一眼。

    这老家伙明显以退为进，用的是阳谋，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成亲。

    虽然不太认同他的做法，但只要走个过场，自己就可以解放。

    如他所说，姬青灵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以后再也不会有瓜葛，即便她现在对自己的心意多么深重，相信在岁月的侵蚀下，这份心意终究会慢慢黯淡，成为过往。

    姬青灵也会找到属于她的，真正的意中人。

    这份心意，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这是天女百花散的解药，也是老夫的诚意。”

    姬长空留下一个小玉瓶，悄然而去。

    聂埙将小玉瓶拿起，看着它，愣神了很久，最后才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人老成精，此言不虚。

    …

    第二天一早。

    聂埙就被扯去，换上了大红袍，来到了祭长家里，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成亲。

    尽管外面锣鼓齐天，姬长空，姬罗二人更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可聂埙全程没有任何表情，直到环节来到了拜堂时，他终于犹豫了。

    “你在想什么？”

    姬青灵轻轻传音，美眸余光看着聂埙，今天的她格外美丽，淡淡胭脂妆根本不需要更多的装饰，盈盈一笑，令阳光都显得黯淡。

    不知多少人看痴了，心中泪奔，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这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聂埙平静的看了她一眼。

    姬青灵微怔，随即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拜天地。”

    姬小岭满面红光的高喝，今天的仪式由他来主持。

    姬青灵对着门外缓缓躬身。

    聂埙同样如此，只是他的脸上终究还是出现了动摇不定之色。

    坐在一旁的姬长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姬小岭使了一个眼色。

    姬小岭立刻会意，没等二人直起身子，就迅速喝道：“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身对着堂内一拜。

    聂埙眉头深皱。

    “夫妻对拜！”姬小岭又喝道。

    姬长空二人郑重的看着聂埙，只要这个仪式进行完成。

    这个亲就算成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二人。

    姬青灵转过身，面对聂埙，没有犹豫就躬下了身子。

    所有人目光又立刻聚集在聂埙身上。

    只是后者，迟迟未动。

    “新郎，拜堂了。”姬小岭提醒道。

    聂埙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一双漆黑眸子看着面前的新娘，许多念头刹那间从心中闪过。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还是错了。

    他以为这种成亲过程对自己来说，不值一提，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但当亲身经历这一幕时，才知道，这种成婚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场人生大事。

    对自己而言也是如此。

    他无法将第一次的婚礼送给一个自己没有任何感觉的女孩。

    聂埙扭头，看着姬长空，没有说话。

    姬长空微怔，轻轻吐出一口气，同样保持沉默。

    姬罗也明白了什么，沉着脸。

    大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气氛逐渐凝固。

    姬青灵再次直起身，看着聂埙，眼睛里流露出祈求之色。

    “我们成亲好吗？”

    细若蚊声传入聂埙耳中，面对姬青灵楚楚可怜的模样，聂埙侧过头，没有看她。

    “这是一场闹剧。”

    聂埙轻轻说道，转身走出了大厅，最后看了一眼姬青灵。

    姬青灵面露凄楚之色，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眼睛被一层水雾覆盖。

    其他人也露出怒色。

    没等他们反应，聂埙收回目光，身影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青虹，直射天际。

    聂埙离开后，大厅里顿时炸锅了。

    “妈的！那混蛋是什么意思？！成亲之日跑了，把小姐置于何地？！”

    “天才就了不起吗？！”

    “混账！让他滚过来受死！”

    一众族人气的纷纷大吼，人群乱作一团。

    只有在大厅的中央，那道蒙着红盖头的倩影此刻看上去是如此柔弱，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觉得怜惜，落寞。

    “父亲。”姬罗看向姬长空，目光复杂：“也许，只能这样了。”

    “带青灵离开这里吧。”

    姬长空站起身，拐杖一画，虚空裂开。

    “爷爷。”

    姬青灵忽然说道，微微低着头。

    姬长空停下脚步，看着她，苍老的面孔不免动容：“孩子，是爷爷对不起你，让你蒙受如此大辱。”

    姬青灵摇了摇头，低声道：“爷爷，别伤害他，让他离开吧。”

    “也许，他说的对，一情相悦的婚事就是一场闹剧，老祖宗最初传下的那条规矩，起初也是为了让互相喜欢的人终成眷属，而不是一味的强求。”

    “这场婚礼不在此刻，而在未来，那时候他一定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举办一次婚礼。”

    “我说过，我一定不会让我的真命天子逃走的。”

    姬青灵抬起纤手，扯下红盖头，满含泪水的眸子却无比明亮，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微笑。

    姬长空沉默了一下，眼睛也有些湿润，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我也没想过伤害他。”

    说完。

    姬长空走进虚空裂缝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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