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柳涯心不禁脱口而出，他认为自己的出价对于北城世家来说，可谓无法拒绝。

    罗义东苦笑，咧着嘴说道：“因为我们罗家还不想死！”

    “还请细说！我可以保证柳家可以不找你们麻烦！”柳涯心皱着眉头，连忙问道。

    这时外面进来了一位女子，端来新的茶杯与茶壶。

    “并不是柳家的原因。”罗义东站起身来，接过茶壶，亲自给几人倒热茶。

    “几位大人应该也对我罗家有所了解。”他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并先于众人饮尽。

    再喘出一口白雾，罗义东接着说道：“在北城，柳家与我罗家几乎相反，如果说罗家如过街之鼠，那柳家便如冬日暖阳，尤其是那大少爷柳古沐，几乎成了一代人的标榜。”

    罗义东叹了口气，那是罗家梦寐以求的地位，却被一个外来者获得。

    “柳古沐，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完美的人，北城的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是柳古沐！”

    柳涯心三人面面相觑，柳涯心问出了一个问题：“你呢？你不嫉妒他吗？罗家不嫉妒吗？”

    “不，既不能又不敢。”罗义东很坦然，显然他问心无愧。

    “柳家和柳古沐几乎对北城所有世家都有恩，罗家也不例外。”

    “北城柳家，从不忌惮罗家对内部任何情报的收集，有时候甚至主动协助！”罗义东显得既无奈又钦佩。

    缺心眼！太缺心眼了！这一定是跟爷爷学的！柳涯心一瞬间就下了定义。

    “对过街之鼠的罗家，尚且如此仁慈，更何况其他世家。”罗义东言辞中溢满了崇敬的神色。

    不是，这年头缺心眼才最有人格魅力吗？要不我下次也试试装傻？柳涯心就奇了怪了。

    “我大概懂了，既然得不到想要的情报，我们就先告辞了！”柳涯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既然这里套不到情报，就只能自己亲眼去看了！

    “各位大人，不再谈谈其他生意吗？”罗义东身为营地的领袖，还是希望能获得点东西的。

    “我只想了解北城柳家的情报，既然你不肯说，那就没什么好谈了，难道你营地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吗？就算真的有余裕，你觉得我会心动吗？”

    柳涯心语气中的蔑视与不屑像剑一样刺向罗义东。

    “大人还是不要太小看雪狼营地！”罗义东到底还是有些血性，站起身来咬牙道。

    柳涯心眨眨眼，冷笑道：“哼！从我到这个营地开始，就没有一件事让我开心，是你不想做生意，并非是我，真是浪费时间！”

    “若不有些宝贝，我怎会留诸位在此？！”罗义东哼了回去，终于到真正谈生意的时候了！

    “来人！”罗义东大喝一声：“拿我营地之宝给这位大人看看！”

    “是！”门外传来几声应答。

    柳涯心愣了一下，等等，刚才是我装的，我就想快点走！

    我不是生意人啊！这玩意谁懂？！

    柳涯心期待地看往柳古云，柳古云却似没有看见，等待着柳涯心的命令。

    “行吧，那我就暂且看一看。”柳涯心无奈地坐回了座位。

    估价，或许柳涯心不行，但以物换物却是柳涯心的强项。

    罗义东看柳涯心的态度不再强硬，也立即喜笑颜开，连忙给几人倒茶。

    不时，众人扛着大方桌，桌子上有个两米长的大家伙，但其上蒙着白布，虽然白布上也略有些灰尘，但小小的灰色更可以荫蔽布下之物。

    罗义东挥挥手，众人退去，罗义东这才回头问道：“诸位且看！”

    一把拉下白布，柳涯心被白布晃了眼，摇了摇头，定睛一看。

    铁制三叉长戟！柳涯心愣住了，北域怎么会有戟类的天宝，这类天宝在南域最多，西域次之。

    但它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北域！因为北域人从来都是喜欢短兵器，越是短精有力，在北域就越受欢迎。

    原因很简单，没人想在冰天雪地中长时间紧握兵器，尤其是金属类兵器。

    快准狠，北域人从不磨磨唧唧，慢的人都被冰冷淘汰了。

    “这一定是件宝贝！”罗义东笃定的说：“但与我无用，诸位出个价吧，便宜点我可以接受，就当与大家交个朋友。”

    柳涯心噗呲一笑，笑看着罗义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怎么就能笃定它一定是个宝贝。”

    “因为我试验过，在营地之外，”罗义东此刻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我一人被五个同级别的天使逼到走投无路，方才拿出此戟，结果谁知忽生神力，对舞戟之法瞬间领悟！连杀五人，得胜而出！”

    “要不是长戟在北域实在无用，还要费力养护它，我也不想卖出。”

    “呵呵，故事倒是不错，行吧，我就收下了，五个回命叶，如何？”柳涯心觉得这故事太假了。

    大部分可能是真的，但必定有一些添油加醋。

    “可以！”罗义东点点头，其实他估价应该是七八片回命叶左右，但凛冬将至，且有意结好柳涯心诸人，五片回命叶也可以接受。

    柳古珊精准利落地从手镯中掏出五片回命叶，递交给罗义东，但并未拿那根长戟。

    罗义东不免心生好感，这代表着商人的诚信。

    货币此刻已然无用，只有活到下一个开春的人，才有资格花钱。

    柳涯心长吁一声，不用估价真是太好了！

    这是在人命草芥的地点，又是生死攸关的时节，货币已经丧失了购买力。

    “还有什么快点拿出来，我们可没这么多时间！”柳涯心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如果气候暖和，阳光温润，此刻的他可能已经睡去了。

    “好！下一件是北域特有的宝物——寒天石！”罗义东介绍桌子上的下一件宝贝。

    这寒天石约有半人高，上面有整齐的切面，便于人鉴定。

    “没意思，也就比平常大些，下一个。”柳涯心摆摆手，几个小喽啰想要搬下这个石头。

    “等等，大人或许看走眼了！”罗义东没想到柳涯心对天寒石如此不感兴趣，急忙阻止道。

    “我看走眼了？！”柳涯心忽然挺起身子，直视瞪着罗义东，就像被骂了一样。

    罗义东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涯心反应这么大，只好急忙解释。

    “大人近些看，这上面不止是天寒石！”罗义东将桌子往柳涯心那里推进。

    柳古云略微往前走了一步，注意到天寒石的切面上有些点点的金光，若不注意真的可能忽略掉。

    难道少爷真的看走眼了？

    柳涯心瞥了一眼，便问道：“什么？你想让我看什么？”

    罗义东抹了一把汗，这个距离足够这位大人看清了吧。

    “这上面的点点金光，大人看到了吧？这说明这个天寒石将变异，而且是点石成金！”

    点石成金！柳古云瞳孔缩了一下，就像圣兽一样，天材地宝也能变异，但远远没有圣兽这么普遍。

    点石成金，就是变异的一个非常稀有的路线。

    如果真的是点石成金，那这块寒天石的价格变动，绝不只是石头变金子级别的升值，甚至有可能进入国家级宝藏的仓库！

    圣兽的变异途径，频繁、复杂、多变，而且很普遍、变化大，所以由整个牧家在整理、研究。

    而天材地宝的变异极少，简单，程度小，所以十古氏会议决定交给柳家的一个堂去研究。

    当然牧家也会从旁帮忙，这也是柳家与牧家关系亲密的初始原因。

    南域源堂柳古珊，正是这方面的高级专家。

    柳古云转过头去看柳古珊，只见柳古珊抿嘴而笑。

    柳涯心也笑了出来：“你知道什么是点石成金吗？”

    罗义东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听说过这个名词，看过家族内非常粗浅的资料。

    “点石成金，并不是说石头渐渐变异成金色，古珊你来解释吧，我懒得费口舌。”

    “是，少爷。”柳古珊浅笑行礼，转头向罗义东解释道：“点石成金，经牧家先祖的研究，其实就是仙手苔藓科的植物附在宝石上，二者共生之后的结合物。”

    柳古珊终于抓到一次表现得机会了，可谓是不遗余力地展现出自己丰富的学识。

    “例如南域金黄仙手苔藓常常附着在南域天海精翠上，从二者结合的位置上刮下来的粉末，才会被称为点石成金，时间越久，变异的位置越厚。”

    罗义东傻眼，这个女孩在说什么，怎么听都听不懂？

    “你这上面根本没有仙手苔藓，仙手苔藓只有在南域和天兆城部分地区才有。”

    柳古珊的语气中鄙夷更胜，这一刻大小姐的本质暴露无遗：“你这根本就是天寒石的疾风沙化！若是不信，你可以扣一下那个金点，看看那个粉末是不是沙子！”

    什么是疾风沙化？罗义东敢用自己的名字起誓，情报出身的罗家绝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总而言之，这个天寒石的寿命大概只有两千年了，两千年后，它将完全沙化，那时它将一文不值。”

    只有最后一句他听懂了，自己视作珍宝的东西，原来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罗义东不是不想质疑面前这位女孩，但没有意义，他若不信，不卖便是。

    “行了，就说到这吧，罗首领，这个情报你说要不要给钱？”柳涯心摆摆手，柳古珊知道了少爷的意思，缓缓后退到柳涯心身后，将话语权交还给柳涯心。

    “给！当然给！这个天寒石就当交换的钱了！”罗义东急忙说道，他已经被面前这几人惊到了。

    “你以为这就够了？”柳涯心挑了一下眉毛，让罗义东冷汗都惊下来了。

    罗义东本以为这是一次双赢的公平交易，但他现在才发现这是一场盛宴，而自己只是盛宴上的烤猪。

    对方的战力、知识、情报……都是完全碾压己方，这场交易又怎么可能公平？

    强者与弱者在任何环境下都无法实现绝对公平，即使是结盟的关系。

    刚才那个女孩只给了叶片，却没拿东西，这绝不是对萍水相逢的人莫名好意，而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自己经历的还是太少了，这种强者根本不该领进门，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

    可现在已经进门了，自己该怎么办？罗义东现在脑子爆炸，内心慌张，觉得坐的难受，站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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