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红就像是有所防备似得，拿起桌上的筷子，打向擀面杖。

    擀面杖被打落在地。

    老太婆见一击不中，连忙闪身后退。

    她脸上带着惊讶，用不敢相信地眼神看着上官红，她可以十分确定上官红的神经已经到了最放松的时刻，再加上她那闪电般的一击，根本不可能不中。

    可事实是上官红仅仅用一双筷子便化解了她必中的致命一击。

    上官红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眼中仍然带着疲倦，“您就是这样帮我的？”

    老太婆大笑了起来，声音特别嘶哑难听，道：“我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你将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我得先看看你够不够那个资格。”

    “我看得出来。”上官红说道。

    老太婆更加惊讶，道：“你看的？”

    上官红嘴角露出一丝艰难的笑容，道：“不但如此，我还要谢谢你，若是连你我都不是对手，我便也不用去做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了。”

    老太婆再次大笑了起来，这次笑声更大，也更癫狂，与此同时周身泛起淡淡的白色灵气。

    她伸手握住支撑小摊的竹竿，手上用力，竹竿碎裂，自竹竿中抽出一把六尺长的精钢剑。

    轻弹剑身，声若龙吟。

    老太婆佝偻的身体开始笔直如松，道：“拔刀，让老婆子看看你的刀练的如何！”

    上官红左手将刀鞘握的更紧了，道：“你会看到的。”

    老太婆大笑一声，手中剑便闪电般向上官红刺去。

    呼吸之间，便刺出了一十八剑，上官红全部闪过。

    第十九剑刺出，再次向着上官红的脖子而去，上官红再次向右闪躲，剑却在距离脖子一尺的地方，忽然变招向着左肩斜劈而下。

    刀出鞘，电光火石。

    当——

    剑身掉落在长街的石板上，发出悦耳的响声，这声音本不大，但在这寂静的雪夜中却显得格外响亮。

    刀入鞘，不动如山。

    老太婆想张嘴说话，刚张嘴嘴中便向外冒着鲜血，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年轻的时候成功了吗？”上官红问道。

    老太婆嘴角露出笑容，随后，便倒在雪地中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觉得她年轻的时候成功了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自上官红身后长街的黑暗中传来。

    上官红转身看向黑暗。

    不多时，自黑暗中走出一个头戴斗笠，身着灰色长袍的男人，男人将斗笠压的很低，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上官红看着男人，深深地叹息道：“她没有成功。”

    男人疑惑地问道：“你这么肯定？”

    上官红说道：“她若成功了，便不会在上官家做了半辈子的奴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徐有术。”

    徐有术，姜卢的三当家。

    上官红在老太婆临死前认出了她，她就是上官家的仆人，上官红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自小便唤她，吴姨。

    此刻看来吴姨，不但有灵气，而且剑法也极高，这么厉害的她宁愿屈身在上官家做一个仆人，这么做的目地不用多想便知道，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杀死上官刃的机会。

    徐有术摘下斗笠，脸上带着笑容，道：“没想到上官小姐记忆力这么好，只见过一面便对小人的记忆如此深刻。”

    上官红解释道：“我根本认不出你，我只是没有忘记你说话的声音。”

    徐有术哦了一声，道：“看来我以后还是少说话为好。”

    说罢，便迈步再次退回到黑暗中。

    上官红没有上前追赶，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又温暖又柔软的大床。

    孤寂寒冷的长街上，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牛肉面摊。

    冬日里久违的阳光足以驱散连日来风雪带来的寒冷。

    小文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抬头看着那十六个大字，嘴角露出邪笑。

    他站起身走出了山洞，手中握着没有刀的刀鞘，迈步走过“回头是岸”四个大字时，身后的山洞轰然倒塌。

    玄龙像是早就知道小文会下山一样，早早准备好了一大盆洗澡水。

    小文洗过澡后，来到厨房，玄龙也已将斋饭备好。小文吃的很慢，很慢，比酒肆内遇到的松哭吃的还要慢上几倍。

    玄龙则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坐下吃饭吧！”小文说道。

    玄龙未说什么，坐下便开始大口地吃着。

    “酒好喝吗？”小文轻声问道。

    “不好喝。”玄龙道，说罢抬头看着小文，解释道：“我是在饭馆长大的，刚开始只是看着那些大人们在喝，也可以说是好奇吧，便偷偷地喝了第一次，酒很辣，很呛喉咙。我曾经发誓再也不喝那个东西了。

    干娘从小便教我练剑，练剑很苦很累，白天练剑，晚上还要跑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忙完一天的事情，夜晚四下无人的时候，我便开始偷偷地喝酒，这一喝便是十三年。

    呵呵——如果，你真要问我喝酒有什么好处，它一点好处都没有，最多就是在你喝醉的时候可以暂时忘记一些你不想回忆的事情。”

    小文默默地听完玄龙的话之后，道：“玄龙，拿酒来！”

    玄龙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起身向一旁走去。

    酒，倒入碗中，碗在小文的手边。

    小文低头看着碗中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确实有很多需要忘记的事情，戒空身在何处？翠翠此刻怎么样了？上官红过的好不好？戒嗔和戒忘的血海深仇，每一件事情都能将小文瘦弱的身躯给压垮。

    玄龙看着小文，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要喝？”

    小文嘴角露出笑容，苦笑，拿起碗，放在嘴边。

    玄龙喜欢喝酒，也喜欢喝酒的人，但此刻，他的内心深处并不想要小文喝酒。

    “马车备好了，就在寺庙外。”玄龙说道，就在小文将要仰头把酒喝下去的时候。

    小文拿碗的手颤抖了一下，酒洒落了一滴，掉落在小文那微张的嘴唇中。

    碗在桌子上，碗里有满满一大碗酒。

    人却不在了。

    车夫是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有着黝黑发亮的皮肤，身材有些矮小但看起来很壮实。

    他见小文和玄龙走了出来，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躬身打开轿帘，道：“大师，请！”

    小文坐上了马车，左手中依旧握着没有刀的刀鞘。

    玄龙骑着墨白，跟在马车的后面。

    马车走出能有二十多丈的距离，小文开口道：“停车。”

    小文自马车中走了下来，面对着寺庙的方向。

    玄龙默默无语，他明白小文还想再看看这个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因为此一去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只见小文周身开始泛出淡淡地黄色光芒，同时伸出右手，嘴中说道：“来！”

    后山废墟中有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有东西缓缓上升，随后，光柱消散，一件发着光的东西向小文飞了过来。

    小文伸手接住，待光芒散尽，那把插在山洞外面的雁翎断刀出现在小文的手中。

    刀入鞘，小文再次坐在马车中。

    玄龙这才明白，小文为什么从后山下来时，只拿刀鞘却没有拿刀的原因，小文在测算距离，他可以将刀拿到手中的最大距离。

    现在看来，小文和刀的最大距离能有一百多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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