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从卓玥的话里大概明白了，是自己这一身真气出了问题……

    他再次仔细回忆了一遍自身真气从五行相生循环化作五气雏形的情景，虽然不知道当时为何有如此演变，但确确实实是自己阴差阳错之下修成的。

    这五气雏形牵扯到蔺且？少年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且，看天地楼的几次行动，之前他们只为小灰而来，如今却把自己也牵连上……’

    “卓玥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玉京想不明白，便直接向卓玥询问。

    先前，他虽然渐渐查觉到二女接近他的目的非是为三教赏单而监视他那么简单，但二女也没表现出什么歹意，他也就没有明着问。

    昨夜端木煜笙三人把他从洛城掳到邙山郊野，那任人宰割的境况让他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如今天地楼的人又来了数名玄衣人，看二女与吕叔弘凝重而忧虑的样子，这些玄衣人必定不好对付。

    这让少年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过是想给父母报个仇，怎么牵扯到了天地楼来？

    卓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带着少年落到了一处山头。

    她终究不是驭神修士，驭器全速飞行，还带着白玉京，真气消耗太快。

    没有理会少年，卓玥盘坐于雪地中，一边拿出数块中品灵玉吸收，一边拿出一面古朴的小巧铜镜在上边输入了真气。

    一道隐晦的星光从铜镜上闪过后卓玥把铜镜收了起来，这才看了一眼四处张望的少年说到：

    “数千年来，于合气境修出五气雏形的第一个修士叫蔺且，他是庄圣的弟子。”

    白玉京看了眼仍旧飘落雪花的阴郁天空，也盘坐到了卓玥面前。

    以少年的感知，这一段飞驰下来，虽出了邙山郊野，但也并未离开太远。

    “蔺且惊才绝艳，在当时的修行界中被称为驭神之下第一人。而就算驭神初境修士，也大都不是其对手。”卓玥一边述说一边吸纳中品灵玉内的能量，才两句话的功夫便已吸收了两枚。

    “在庄圣化蝶入轮回后，已经踏入离魂境的蔺且成了道门第一人，有望走到李祖、庄圣的高度。”

    “庄圣化蝶入轮回？？”白玉京打断卓玥的述说疑惑问到。

    卓玥丢掉手里吸纳完的第三块中品灵玉，又掏出了那枚古朴铜镜看了一眼，这才继续说到：

    “传说，庄圣一身境界已达到了离魂极限，进无可进之下强行引来天雷，欲要撕开昆仑境与天界之间的壁垒。他失败了，被天雷反噬，肉身与神魂受到了重创。”

    “肉身上的重创虽然可以愈合，但是神魂上的重创却如同受到了诅咒一般，任凭庄圣任何手段都无法治愈。”

    “庄圣最终坐化，坐化之时万蝶来朝。所以修士称他化蝶入轮回。”

    卓玥说到这里漫天飘落的雪花之中闪过一道白光，涂山小小落到了她边上。

    一个趔趄，涂山小小也闭目盘坐了下来，苍白的面容上那丝天生的媚色更为显眼。

    卓玥连忙起身探出右手搭在涂山小小背后，片刻后才松了口气收回右手向一脸焦急望着自己的白玉京说到：“她没事，经脉震伤而已。”

    白玉京见到涂山小小的样子，以为她受了重伤，心下很是焦急与愧疚。

    他知道那些玄衣人是为自己而来的，涂山小小独自抵挡玄衣人就是为了给卓玥争取时间带他离开。

    这时听到卓玥的话，心下绷起的弦才松下。

    卓玥探视完涂山小小的状况后，掏出了数枚灵玉于三人四周布下一道简单阵势以隔绝三人气息。

    白玉京顾不得再询问蔺且之事，当下自身初境让他忧虑了起来。

    虽然有涂山小小与卓玥相助，暂时躲过了玄衣人地追捕，可是他总不能如此躲躲藏藏或者一辈子托庇于两女吧？

    他还有父母之仇要报，还有学要上……

    “庄圣未坐化之时，作为弟子的蔺且致力于神魂的研究上，期望治愈庄圣的伤势。”忙活完的卓玥回到涂山小小边上盘坐下继续说到：“为此，蔺且或明或暗使出各种手段阅遍了三教百家秘典。不过，他还是没能在庄圣坐化之前找到治愈庄圣伤势的办法。”

    “庄圣坐化后不久，蔺且在一次开堂授课之时顿悟。狂喜的他忘乎所以向着众多听课弟子、外人说：转生也是永生的一种，轮回方是生死的奥秘！”

    “那时，没有人明白蔺且在说些什么。直到多年后，三教百家发现自家修士闭关坐化修士、先辈的尸身不见了……而后，这些已然坐化了的修士、三教百家先辈被人发现他们居然活了过来！”卓玥说到这里，脸上都有些悚然之色。

    涂山小小此时也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听得入迷的白玉京后接过话说到：

    “这些复活过来的修士、三教百家先辈，并非是真正复活。他们仅仅是，坐化后残存于肉身内的些许未消散的神魂能量，被人以秘法激活罢了。但这也让整个修行界大为震动。”

    “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蔺且是复活那些坐化修士、三教百家先辈的始作俑者，于是一夜之间，他成了整个昆仑境公敌，被悬赏缉捕。”

    “缉捕蔺且的修士惊悚地发现，蔺且竟然精通各家各教秘技。这可让整个昆仑境的各家各教炸了窝，他们认为蔺且有某种手段可以从死人身上获得隐秘，以至那些坐化的修士、三教百家先辈如同僵尸般短暂复活。”

    “被通缉的蔺且对这些不做任何辩解，直到最终被三教百家围堵于横亘虚空时，他才洒脱一笑自我湮灭化作万蝶四处飞散。飞散的万蝶中传出了一段让三教百家两千多年来无时无刻都不敢掉以轻心的话：总有一天，我会重生归来，为你们设下轮回大殿，让你们遍受十八层地狱之苦也不得解脱！”

    涂山小小说到这里时于腰间掏出了那枚古朴铜镜看了看，而后转了话题向白玉京与卓玥说：“玄衣人暂时被引走了，不过白公子恐怕是不能在人间露面了。除非……等到三教百家于这人间再等不到仙材异宝出世，回了上界。那时驻守人间的离魂境大能会把所有驭神修士驱离，并封镇因徐市归来而被三教破开的南海界眼。”

    她疗伤之时听到卓玥述说蔺且之事，便知得与少年开诚公布了，所以睁眼之后便接替卓玥述说蔺且之事。

    “我父仇未报。”白玉京只说了一句。

    他不知道因两界震荡，仙材异宝的出世会持续多久。

    但他知道，若是张明玉一伙跑去了上界，自己依然要追过去，到时同样会与天地楼对上。

    他尽管知道了蔺且之事，不过蔺且与他有何关系，天地楼为何针对他，少年仍是一头雾水。

    涂山小小沉吟了下再次开口：“蔺且生前独创于合气境修出五气雏形之法，自蔺且以后但凡修行界出现于合气境修出五气雏形的都被当做是蔺且寄生的怀疑对象。”

    “蔺且在世之时，天地楼还未坐到明面上，他们潜伏于三教百家之中图谋打通去往天界的通道。蔺且之事中，他们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不得而知。”

    关于天地楼的来历，少年曾从公羊角玉那里知道些许，不过并不详尽。

    修行界中，除了三教百家的高层以及少数杰出弟子，能知道天地楼真正跟脚的并不多。

    “蔺且之事后，三教百家逼迫其弟子交出他生前手稿，这才得知蔺且创出了化蝶转生大法！可以把神魂分化成能量集散于天地间。”

    “神魂也是能量的一种。人的肉身在孕育之初会本能地从天地间吸纳构成神魂的某种能量汇聚成最初的精神体。”

    “三教百家怀疑蔺且便是把自身记忆烙印于神魂能量中化蝶四散于天地，在自然孕育的精神体将其吸纳后，借助烙印中的记忆觉醒重生。”

    “他们称这些存在寄生可能的修士为蝶蛹。他们共同的特征是于合气境修出五气雏形。”

    “在最初的数位蝶蛹被人抽取神魂之后，三教百家才发现天地楼的存在，也才开始于各自内部清理他们。”

    “只是，他们的高层都是近古时期三教中的大能夺舍后辈存生下来，具体是否清理干净很难说的清。”

    夺舍只能解决肉身腐朽的问题，却不能解决神魂衰败凋零的趋势。

    只要不能突破离魂境，飞升天界，纵然是夺舍延续肉身存活，最终也会因神魂衰败凋零而走向死亡。

    在凡俗生灵看来，修士已经是长生种了，但于修士而言长生也仍是奢望。

    “他们有一个‘补天计划’……”

    涂山小小把天地楼的根底与寻找白玉京、狴犴幼兽的原因说了出来。

    少年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内心震撼得无以复加。

    以净化神兽后裔血脉，而重现上古时期的神兽，借其力通天。

    更甚之的是，夺取所有蝶蛹神魂，剥离蔺且记忆，从而寻得化蝶转生大法。

    用以延续己身生命，或是用以于天地中游离的神秘能量中搜寻上古陨落大神的残存记忆，使其重现。

    从而通天！不然，至少也能得到突破离魂境之法。

    太疯狂了。

    少年哪里想像得到自己不过阴差阳错之下修出的五气雏形会牵扯到这样疯狂的事件中。

    就算他再怎么解释，天地楼也只会宁可错杀而不会放过。

    涂山小小说两千多年以来，于合气境修出五气雏形的修士就没有好下场的。

    外界误认为他们是被三教百家所收取神魂，事实却是天地楼所为。

    天上在下着雪，白玉京额头却在冒汗。

    “白公子可以到我截教长生殿修行，我可确保公子周全。”涂山小小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为了这句做铺垫。

    “咿呀～”少年肩头的小兽莫名地叫唤一声跃到了涂山小小怀中，似乎是在撒娇？

    涂山小小宠溺地抱着小兽很是开心，原本已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越显娇艳起来。

    “涂山姐姐，白公子并非蝶蛹。”卓玥似乎气恼小兽不亲近她，有些鄙夷地瞥了眼被涂山小小抱着的小灰。

    涂山小小闻言讶异地看了看卓玥，而后望向少年。

    白玉京又把之前向卓玥说过修成五气雏形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涂山小小有些呆住了。

    在上界、人间，其他蝶蛹只是疑是蝶蛹，唯有白玉京被认为是真正蝶蛹！

    只因，其他人于合气境修出的真气并不能完全称之为五气雏形。

    五气，自然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真气。

    驭神修士的化五气，便是以五大穴窍中单一属性真气同时把气海中的五属相生循环真气逐一对接，从而把整个气海真气从相生循环中断开。

    然后再以强大精神力作为间隔将五种真气揉合在一起，再回归气海。

    这时，由于真气本质上有了变化，便会引来雷劫。

    这就是化五气。

    那五气雏形自然便也是如此，只是本质上还未达到引发雷劫的阶段。

    其它疑是蝶蛹的合气境修士，是以两两相生间隔后揉合的。

    比如，金与水、土与木、木与火、火与土、土与金，它们是以这般两两组合揉合成五股组合真气。

    这也可被称为五气雏形，威力也与白玉京的真气差别不大。

    历来发现的修士也几乎如此。

    唯有白玉京是例外，他在使出火焰掌时被魏长河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三教百家中知道秘辛的，都把白玉京列为蝶蛹，而不是疑是。

    涂山小小身上更是有着验证神魂非纯净神秘能量原生的宝物，只是这几日才刚与白玉京接触，还没有熟到任她检测的地步。

    此时，涂山小小听完白玉京的述说后，她呆了呆，便拿出一面镶着一圈各色未知宝石巴掌大的铜镜向少年郑重说道：

    “白公子，这是一面可以检测神魂是否为夺舍或者被寄生的宝镜，你只要照着它便能向三教百家证明，你是否是蝶蛹了。”

    白玉京见她如此，也未拒绝，心想：自己便是自己，照一下这镜子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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