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一觉醒来的路明非看着自己手机屏幕里原封不动的余额，哀叹着退出了App，“叶子哥怎么还分亲疏贵贱啊，难道只能实现弟弟的愿望，不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旁边的林漓冷笑了一声，“我吃安眠药都没见到他，你什么都不做就想着天上掉馅饼，这怎么可能？”

    路明非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就算你很想见他，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你不会今天还要吃吧？”路明非想了想，略显担忧地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铺的芬格尔睡得正死，以他的睡眠情况估计这辈子都不需要吃安眠药，路明非不由得如此猜测道。

    “不会再吃了。”林漓以一种极其缓慢的语调，缓缓地说道，“因为我早上已经被兰斯洛特骂过一顿了。”

    他的脸上隐隐流露出几分后怕，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脖子，“差点没把我骂个狗血喷头。”

    路明非抬起头，在脑袋里想象出了一个怒发冲冠的兰斯洛特的形象，他不由得开了口，“听起来还挺可怕的。”

    “不是可怕。”林漓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狠狠打了一个寒颤，他认真地更正了路明非的用词，“是非常可怕。”

    很快林漓就跳过了这个问题，他看向呆在寝室无所事事的路明非，问道，“所以路明非去不去出任务？”

    路明非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他发自真心地问道，“你在医院还没躺够？”

    “能不能有点出息。”林漓没好气地说道，“就这么不想出任务？”

    “普通的任务可以，但是像诺顿那样的难度，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路明非满脸写满“拒绝”，甚至在胸前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叉的动作。

    “没那么难。”林漓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赚学分的轻松任务，去不去？”

    路明非看上去像是有了一点兴趣。

    “你不是还挂了两门吗？”林漓挑了一下眉，“正好把学分补上。”

    “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路明非凝噎了一下，似乎刚从脑子里把这件事想起来，他毫不客气地朝林漓伸出了手，“把你的笔记借给我。”

    “借什么借。”气的林漓拍了一下他的手，路明非倒吸着冷气把手收了回来。

    “都说带你出去做任务了，还想待在卡塞尔补课。”林漓愤愤地说道，“你是不是傻？”

    “你才是傻的那一个。”路明往手背上直吹气，忍住了想冲林漓翻白眼的冲动，“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考试，干嘛还要苦哈哈地出去执行任务？”

    “谁说是苦哈哈地执行任务？”林漓笑了起来，“这次我们是去旅游的。”

    路明非这才愿意拿正眼看林漓，他颇为兴趣地问道，“仔细说说。”

    —

    “所以……”楚子航神色复杂地看着，拎着手提箱的路明非和正笑得一脸灿烂，朝着自己打招呼的林漓。

    他下意识发问道，“这就是你们出现在斯德哥尔摩的理由？”

    “师兄，我会努力不给你拖后腿的。”路明非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看上去就挺重的，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楚子航有些头疼地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是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和昂热校长。”路明非率先回答道。

    “这不是路明非有两门挂科了吗？他上个学期去办公室没成功改掉成绩。”林漓很好心地帮路明非解释道，尽管提到挂了两门科的时候还被路明非悄悄瞪了一眼，“我开学就帮他去找了曼斯教授，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能让他赚个学分。”

    “曼斯教授告诉我，施耐德教授打算派你去瑞典斯德哥尔摩执行任务。”林漓略显羞涩地说道，“所以我就带路明非过来了。”

    “可我觉得一个A级任务，并不需要两个S级和一个A级。”楚子航冷静地指出了林漓和路明非出现在此地的错误。

    路明非抿着嘴角，下意识看了林漓一眼，心里想着：他们不会要被赶回去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漓居然笑了起来，他淡淡地说道，“谁说我是来执行任务的？”

    路明非瞬间愣住了，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来执行任务，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林漓眨了眨眼睛，说道，“我都说是出来旅游的，你居然不信我？”

    说着，他故作姿态地做出了一个受伤的表情。

    楚子航却慢慢地皱起了眉眼，他问道，“向学院申报过了吗？”

    “校长同意了。”林漓打了一个响指，他与楚子航四目相对，静静地说道，“学长，路明非就拜托你了，有机会多锻炼他一下。”

    楚子航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还有这次的任务得到校长的许可，难度已经上升到S级了。”林漓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任务修改书稍后会发到学长的终端上，这下总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吧？”

    一切实在是过于不对劲了。

    不管是莫名出现在瑞典的林漓，还是无端上调的任务难度，最重要的是对此持默认态度的校长，仿佛一切都被什么串联在一起。

    这种如同阴霾般的怪异感，不光是楚子航察觉到异样，连路明非都发现了特殊。

    楚子航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算不上什么发现……”林漓呼出一口白气，眼神中难得露出几分迷茫，“只是有一些猜测，需要去证实一下。”

    楚子航这才把心放了回去，他说道，“那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林漓愣了一下，像是第一次认识楚子航。很快他就慢慢地勾起了嘴角，说道，“我去去就回。”

    说完，林漓朝他们挥了一下手，抽走放在作战办公室门口的长柄雨伞，极为悠闲地撑着伞走入了下着细雨的城市中。

    从天空落下的雨滴溅在林漓的黑色雨伞上，雨伞下黑色的风衣同样随风飘扬，透过弥漫着水雾的窗玻璃向外看去，只能瞅见他同样染着氤氲的背影。

    他看上去像是马上要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的脑子里冒出了这种想法。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因为路明非来这里是来执行任务的。

    “师兄，可以把收集到的情报给我看一下吗？”路明非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我在飞机上只看完了最基本的任务介绍，这段时间你应该有确定的目标了。”

    楚子航注意到他的背以缓慢的速度挺直了起来，他颔首说道，“资料都在办公室里，我们进去说话。”

    —

    林漓哼着《欢乐颂》慢慢地远离了城市的边缘，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他明明在走路，身边的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一样。

    这不是言灵时间零，因为周围涌动的人群并没有停下步伐，然而伴随林漓越走越远，他的脚边慢慢地翻滚上了厚重的白烟，并且越来越高，最终完全遮掩了林漓的背影，很快彻底消失了踪影。

    他走出了城市的边界线，走出了斯德哥尔摩的管辖，最后来到另外的一个世界。

    倘若按照原着的故事背景，楚子航会在2010年的4月于瑞典斯德哥尔摩吊死被不知名龙血污染的龙侍，而斯德哥尔摩恰好以古时梅拉伦湖上漂浮着一根巨大的木头而取名。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当地居民捞取了海中漂流的木片搭建成屋，那些木片长度各不相同，因此搭建的房子也七歪八扭。

    不知名的龙血以及不知名的木头……

    林漓慢慢地抬起头来，自从飞机落下开始，他心中的预感便加重了。

    从来不是林彦来找他，找他的人自始至终都是……

    “是你在叫我吗？”林漓轻声问道，“世界树。”

    一半茂盛，一半枯萎的世界树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往左倾倒了一些，在它旁边的是死后仍然牢牢咬住树根的黑王尼德霍格，尽管肉山般的龙王早已死去，连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止不住的龙血从不平的地面一点点地流淌下去，潺潺地涌向了林漓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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