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罗萨帝国都沉浸在国庆日的欢乐中，狂欢与盛典相结合，快乐在深夜里也没有停止，就连夜幕上的群星在这天都特别璀璨闪耀。

    而城堡却是安静得出奇，与整个首都的热闹仿佛不相关。

    格罗莉亚走在回寝殿的路上，耳边还能听到城镇上传来的丝竹管弦之乐与人群的欢呼。

    心不在焉的她在宫殿前的回廊看到了路西法，祂就坐在花园里的长凳上，神情落寞而冷峻。厚重的月色披在祂身上，更增添了冷冽之气。

    夜风微拂，花园里影影绰绰，花草随风摇曳。

    格罗莉亚凝望着路西法孤寂的身影，心中触动，脑里有模糊的记忆片段闪过。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这么远远地望着祂，感受着祂的孤独。

    身居高位的人，哪怕是曾经堕落的神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还是感觉空落吗？

    听到脚步声，路西法转过头来，格罗莉亚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地尴尬站在那里。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路西法微微叹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

    格罗莉亚踌躇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路西法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格罗莉亚不习惯，不自然地想要抽离祂的手掌，却被路西法更用力地握紧了。

    “陪我坐一会儿吧。”祂说，赤金色的眼眸往上抬，看向满天繁星。

    思绪被拉远，路西法脑海里回想的都是曾经与她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

    在天堂时，祂太过冷漠与高傲，从来没有过多关注过她。

    堕落为魔后，祂更是顾不得这个女孩，为了那绝对的自由与崇高的地位，祂牺牲了一切。

    可是到头来，还留在它身边的除了七大堕天使、莉莉丝，就只有格罗莉亚了。

    魔界与地狱被阿波罗控制后，七十二魔神在强大的天威下背叛了祂。

    路西法理解的，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为尊。

    路西法珍惜至今对祂忠诚的人，也谅解离祂而去的人。

    可只有格罗莉亚，祂不愿放手，执着至今。

    从过去到现在，能全心全意爱着祂的，只有格罗莉亚。

    格罗莉亚不说话，也放弃了挣扎，低头沉默地盯着脚下的草地。

    她的心在悸动着，也在煎熬着。

    “路西法殿下，罗萨帝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逃出无界深渊，祂没有第一时间向上帝复仇，而是费尽心思创建了一个国家，这让格罗莉亚很是好奇与意外。

    这世间，最难消灭的就是仇恨。

    路西法是骄傲的化身，昔日的荣光让所有的天使黯然失色。

    而祂高傲的尊严被上帝践踏了两次，更是被囚禁在无界深渊，一身功绩成了笑话，又怎么会轻易释怀？

    “你在书籍里看到的我是怎样的？”路西法明知故问。

    格罗莉亚愣了愣，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目前为止对堕天使路西法的认识。

    三个词总结——无恶不作、残忍冷血、黑暗阴狠。

    她尴尬地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西法扭头见她神色紧张，便知道那些书籍把祂描写得有多不堪邪恶了。

    祂忍俊不禁，嘴角溢出的笑意却是充满嘲讽。

    都说天神无情，恶魔冷漠，可心性复杂的从来只有人类。

    “罗萨帝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我对你的怀念，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路西法衷心说着，祂做了那么多只是期望有一天她会回来。

    “莉莉丝说你想建立一个各个种族和平相处的世界，这……真的可行吗？”

    “那你认为呢？”路西法不答反问。

    格罗莉亚下意识地往祂脸上看去，她能从祂清澈的眼眸里清楚地看到茫然的自己。

    “我不知道……”

    格罗莉亚摇摇头，她曾经很严肃地想过这个问题，但发现实行起来太过异想天开了，就连她强大的阿波罗哥哥都没有办法做到。

    “上帝不喜黑暗，与你们一直是敌对关系，又怎么可能与你们和平共处。”

    在罗萨帝国，人类与恶魔共处，甚至相爱孕育后代，已经让她很震撼了。

    格罗莉亚不敢想象，若是世界上的各个种族没有隔阂与纷争，这个人间该是多么美好。

    “我会努力的，努力让这个世界变成你希望的那样。”

    路西法紧了紧她的手，对她扬起一抹温柔而坚定的微笑。

    “格罗莉亚，明日你启程回阿兰提亚去吧，我会派人护送你前去。”

    “什么？”

    格罗莉亚大吃一惊，仿佛自己听错了。

    “你的哥哥阿波罗已经在来罗萨帝国的路上了，他带着庞大的军队。我不想战争在罗萨帝国上演，而你也不想留在这里。”

    她不想记起过去，祂就不强迫。她不愿留在这里，祂就放她归去。

    路西法不强人所难，也不希望格罗莉亚不开心。她的心还在阿兰提亚，祂自然尊重她的选择。

    那是她长大的地方，有她在乎的家人朋友。她不同过去，曾与祂都是孑然一身。

    “格罗莉亚，我与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爱你，我想你留在罗萨帝国，更想你成为我的妻子。

    可是，你不愿意，那我便让你离开，等你真正归来的那一天。”

    格罗莉亚脸色发白，因为这突然的惊吓而胸口发闷，心跳加快。

    当她真的可以离开，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拒绝的勇气，也没了当初的期望。

    格罗莉亚的思绪混乱着，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

    她感觉很郁闷，有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憋在她心里，难受得想要生气发泄。

    直到路西法宽大温暖的手掌贴上自己发冷的脸颊，格罗莉亚才思想恢复清明，抬眼与祂对视。

    她眼中充满了不舍与犹豫，纠结与挣扎，路西法看破不说破，只是望着她时充满了心疼。

    以祂的能力，与全世界为敌也不在话下。只要格罗莉亚说一句“不愿意”，千军万马祂也会阻挡。

    “你问过，我爱的到底是你还是曾经的格罗莉亚？”

    路西法勾着轻浅的笑，冷峻的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祂深邃的眼眸充满深情，那溢出的淡淡温柔，拂动着格罗莉亚摇摆的心。

    “你一直是你，从未改变。我爱着过去的格罗莉亚，也爱着现在的格罗莉亚·诺瓦恩。从过去到现在，都只有你。”

    路西法向格罗莉亚靠近，低头吻住了她。

    万籁俱静，繁星见证的亲吻安静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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