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京城这边，皇上难得一见的上朝，大臣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的各抒己见，启奏声此消彼长，朝堂之上暗波涌动，弥漫着一股股肃杀之意。

    皇上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不置可否。

    首辅周晏松心想，立太子之事，看皇帝这般模样，今日必然又打马虎眼，敷衍了事，还不如从别处下手，搞倒皇长子才是制胜之道。

    于是他轻咳两声，走向前去：“启禀皇上，微臣有要事急奏。”

    “哦？还有爱卿决定不了的事情。”

    听到这话，他腰弯得更低了：“微臣惶恐。”

    “爱卿为国事鞠躬尽瘁，凡事亲力亲为，不知今日有何难事？竟要在朝堂上商议。” 皇上微微笑道。

    首辅周晏松便开口道：“回皇上的话，据微臣了解，皇长子今年已满二十，如今也该正式娶妻了。

    更何况他娶妻筹备已有四年之久，若这么拖下去，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听到这话，众大臣不由自主地开始轻声呢喃。

    “对啊，娶妻之事万不能耽误。”

    “四年了？都筹备四年了？”

    “三皇子都有子嗣了，怎么大皇子反倒没消息。”

    “莫非正如民间所说，大皇子对女子没兴趣.........”

    “这......成何体统!”

    皇上听着底下大臣议论纷纷，眉头微皱，制止道:“好了，好了，众爱卿稍安勿躁。”

    随即他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茂，作为户部尚书，他从不喜出风头，一心扑在政务上，无论是朝堂之争还是外界混乱并未过多发表意见。

    如今皇上自知身体不胜从前，便想着试探他，便问道:“沈爱卿有何意见？”

    沈茂愣了愣，便走上前躬身弯腰:“皇子娶亲，历来都是国之大事，容不得他人染指，微臣对此并没有任何意见。”

    在场的大臣听后，静默不言。

    首辅周晏松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厉声道:“皇子娶妻，这本是一件关乎到国家兴衰和未来的大事，怎可袖手旁观。

    莫非沈尚书置国家大事于儿戏。”

    说这话，故意拖长音调，谁人听不出里面的冷嘲热讽。

    沈茂便立刻接话:“首辅大人教训得对，在下自知首辅大人位高权贵，自然是比不上，一切听由首辅大人。”

    皇上看向他，挥了挥手，沈茂便悄然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宰相闻言，顿了顿，沉声说道：“微臣觉得，臣有一女，样貌不错..........”

    “行了，如今五皇子已娶首辅一女，三皇子是首辅的亲外甥，朕仅存的三个儿子，唯独只有大皇子尚未娶妻.........”

    皇上虽语气和善，但说这些话，面容上的嘲讽，不甘，愤怒，不耐烦却不断增长。

    首辅立马打断，跪地道:“臣自知身上背负重任，不敢有半分懈怠之心，只想在有生之年，为我朝添一份绵薄之力，以保我朝既寿永昌。

    皇上冤枉啊！微臣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皇上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掐断了他的话头，便扶额长叹道:“这件事日后再议，朕定会细细思忖，众爱卿皆为朝之肱骨，社稷之栋梁，该同心同德才对，退朝!”

    众爱卿行跪拜礼后，鱼贯而出。

    待到皇上坐上肩舆，迎着吹来的微风，掠起丝丝发缕，就像故去的皇后为他梳头，顿时心情舒服多了。

    他答应过故去的皇后最后的遗言，绝不干预皇长子的婚事，一来娶妻娶得极有可能是她背后的家族，外戚干政免不了为利益鱼死网破。

    二来，皇长子现如今羽翼丰满，已能独当一面，母舅家更是三朝元老，根基颇深，稍有不慎，难免会引发一场造反之乱，好在皇长子一片孝心。

    不过逼急了总会干出荒唐事，这帝位，他不也是抢来的。

    他能抢，旁人自然能抢得。

    现在的皇上，也曾想过励精图治，可越到最后越发现，就算一国之主，掌握黎民百姓的生杀大权。

    但有时候的一些决定必须得瞻前顾后，否则一旦触及到其他家族的利益必然会遭遇反噬。

    如今的天下与其是自己统治，倒不如说是背后的势力作祟，这皇位倒像是某种环境下的产物罢了。

    现如今的帝国就像是一艘摇摇欲坠的大船，他掌舵，而首辅就像风，风一吹，船上的人命运多舛。

    外戚专政甚是猖狂，可惜他力不从心，无暇顾及太多。

    所谓上不谋臣，下或不治，今日这番话不过是敲打首辅而已，希望他不要太过嚣张跋扈。

    他看向远方，一草一千秋，一花一世界。斗就让他们斗去吧，能享受一天便是一天了。

    而宰相下朝后，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表露，气得吹胡子瞪眼，拉来贴身侍卫二喜，狠狠地用皮鞭打了一顿，侍卫二喜被打得不敢言语。

    要说身边的侍卫，在宰相盛怒之下，无一幸免被打成屁股开花，几天下不了床的惨状。

    但这些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能顾温饱，有住的地方已然很满足了，更是不敢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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