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宁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意的一面,他一直以为晋阳王府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便多问,就连他也不过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长什么样。
他只知道是大殿下江慕白给了他新生,这一生他要誓死追随。
群宁看着北游齐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北游齐一行清泪从眼角流出,悔恨道:“哎,那时候师母觉得我很可怜,对我是特别好,可惜她不幸得病,去世了。
留下师父,师妹还有我,三个人相依为命。
结果,几年后,师父娶了新的师母,可没想新师母只是看上了师父的财产,她想尽办法离间我们的关系。
一次师父去出诊,我无意中撞见了师母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苟合在一起。
当时我整个人都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却被新母发现。
这种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我本打算趁着师父去外面出诊回来告诉他。
可谁知道,新师母竟然先下手为强,在师父回来时倒打一耙,并且一把火烧了医馆。
可惜,我外出采药,回来就看到一片狼藉,师父和师妹就烧死在里面了。
那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师父他不会死。”
说完,他猛地灌了口嘴,群宁劝阻道:“别喝了,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再这么喝下去,身子会受不住。”
北游齐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
群宁看着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便从他手里夺下酒杯,扶着他回房休息去了。
北游齐一路上都在吵,都在闹,群宁有些控制不住他,一路上,两人跌跌撞撞回到了住所。
群宁气喘吁吁看着他烂醉如泥,一身酒气的样子。
叮嘱门口的侍卫:“等到他醒来时,记得告诉他大殿下让他去随州找一下赵姑娘,他会知道的。”
侍卫连连应是,目送着他的离开。
而这边江慕白忙的分身乏术,紧锣密鼓地筹办着六皇叔江鹤勉的下葬之日,断不能有任何闪失,看着六皇叔留下的三个年幼的阿哥还有几位小郡主,哭得撕心裂肺。
一时间他多么希望躺在棺材里面的人站起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打趣道:“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跟你们闹着玩。”
可惜他静静地站了半天,棺材里却没有任何反应,只留下哭声一片。
就这样,送葬队伍走在大路上,皇上一个人站在城墙上,目送自己在世的唯一弟弟离自己而去,那背影看起来很落寞,很孤独,但人终究是斗不过天,一切都徒有虚表了。
或许死亡只是走出了时间。
就在这群队伍中,有个女人披着斗篷怀抱琵琶,一脸死如死灰,默默地注视着队伍的离去。
天空阴沉沉,彷佛要下雨似的,整个皇城都笼罩在纪念六王爷江鹤勉的哀痛中。
就在王爷下葬的那一刻,突然大雨滂沱,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黑暗中,里里外外淋得透透的,彷佛要被什么东西吞噬掉,除了至亲之外的人都吓得胆战心惊,纷纷躲避。
“走吧,大殿下,你都在这里站了好久了。”
跟在大殿下身边的侍从看着他浑身湿透,提醒道。
大殿下摆了摆手,看了看躲在暗处的那名女子空兰语,原来她竟然是皇叔培养的人。
罢了,人已入土为安,说再多的不过是生前事了,可惜他是听不到的。
“走吧。”
大殿下江慕白一挥手,早已等候多日的马车便缓缓驶了出来,停到了马路边上,江慕白看了看身后,又抬头看着天空,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就这样,他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空兰语看着大殿下的马车走远后,才走了出来。
她其实对大殿下还有些愧疚,但她今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无论等多久,她都能等下去。
就这样,她坐在六王爷的墓地前,弹了几首最爱的曲子,从两人的初次见面到彼此熟悉,从他教自己琴棋书画到两人谈论四书五经。
所有人都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有六王爷江鹤勉执着地想要传授给她一身本领,并且叮嘱她:“女子身处这个时代,安身立命很难,所以我在教你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那时候她傻傻地点着头,并没有过多反驳,随后的日子里,哪怕她作为礼物被江鹤勉送出去,她都觉得甘之如怡。
可结果换来的却是他的离世,那么她独自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意义。
最后一曲响起,她含笑喝下了自己亲手买的毒药,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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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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