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僵持，皓德帝并不在乎是谁夺走了太子妃的性命。

    但这命案既然和铜州铁矿案扯上关系，他的三个儿子又都摆脱不了嫌疑，如此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没有第三人有嫌疑了？”皓德帝发问。

    侍卫如实上报发现的情况：“回禀陛下，根据宴客名单，戌时三刻前离席的有，户部尚书周大人因家中老母病重回府、秘书监陆大人因鼠患连夜回秘书省、吏部侍郎因家规严不得不赶在戌时一刻前回府、英国公府女眷去湖边透气有东宫内侍及其他女眷作证……”

    侍卫念了一长串的人和离开的原因，最后得出只有晏凝之和成王有嫌疑的结论。

    矛头又重新回到晏凝之身上，韩卿尘的到来让她底气十足，她知道韩卿尘是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

    但她不知道韩卿尘对她的所有好，不过是看在她是虚渺老人的曾侄女的份上。

    “师兄，我没有。”

    晏凝之蹙眉辩解，却是在对韩卿尘说。

    阮明哲现在脑中有很多问号，这女的如此没脑子，无视皓德帝还对锦王犯花痴，是嫌锦王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你在外面见到了什么人，什么人见到了你，能证明你没有行凶？”韩卿尘问。

    晏凝之这才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种境地般，开始在脑中搜罗记忆。

    她余光瞥见有人从偏殿走出来，抬头见是蒙着面纱的徐瑶瑶扶着一位妇人。

    徐瑶瑶见着她有点心虚想逃避，晏凝之突然不管不顾站起来指着蒙着面纱的徐瑶瑶道：“她，就是她，我在园子里看到她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就跟着她到了紫芜殿外。”

    徐丘明见晏凝之攀咬起自己女儿，腾地从椅子上起来破口大骂，长盛亲自上前才将徐丘明按下。

    徐瑶瑶开始后悔自己没拗过母亲非要出来，这下事情大了。

    张霜华浑然不觉徐瑶瑶的心事，在慢慢接受女儿惨遇后，听说凶手找着了，她就迫不及待低声催促徐瑶瑶快些扶她出来。

    徐瑶瑶硬着头皮、低垂着脑袋走到皓德帝前。

    一开始在听说出事后，她整个人呆呆愣愣的，但她未听过死因未见过死状。

    悲伤、后怕、庆幸……复杂的情绪一股儿涌出。

    她的表情虽被面纱遮掩，可情绪暴露在双眸中，被眼尖的人捕捉。

    她在外被张霜华身边的嬷嬷找去直接去了偏殿照顾张霜华，今夜她本该规规矩矩少和旁人接触的，但她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这才会中途离席在紫芜殿外徘徊。

    “不是说就两人无在场证明吗？”

    那人被韩卿尘问得呆愣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只道未曾想徐家小姐也会是嫌犯之一。

    皓德帝摆摆手，让那人退下。

    “咳……禀陛下，民女本是想过来看看姐姐，只是到了殿外觉得实在不合规矩，这才……”

    徐瑶瑶轻咳几声，用帕子轻掩住嘴巴，按照方才张霜华教她的重新说一遍。

    晏凝之在这时候自然不会轻易让徐瑶瑶撇干净，未待皓德帝发问，她就拔高嗓音：“你胡说，你分明就是鬼鬼祟祟，不然怎会身边不带一个侍女，等等……”

    晏凝之突然盯着徐瑶瑶的侧脸看，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把将徐瑶瑶脸上的面纱扯下。

    有人惊呼，被扯掉面纱的徐瑶瑶，左右脸颊长满了红色的小疙瘩，徐瑶瑶的反应慢了半拍，捂着脸尖叫。

    晏凝之才不理会她现在崩溃的心情，直接将徐瑶瑶的手拉开来，难以置信道：“你是谁？你不是徐瑶瑶！你……你是徐芸芸！”

    徐芸芸也不叫了，开始转为呜呜的啜泣，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像开了闸的坝子。

    皓德帝冷眼看着下边乱成一团，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疼，他看了眼一脸同样惊诧的徐丘明，心中的怀疑更甚。

    若是晏凝之说的是真的，徐丘明还真是胆大包天，敢偷换太子妃人选，欺君罔上！

    徐芸芸和徐瑶瑶本就是孪生胎，现下面部又长满红疹，更加难以分辨，京兆府尹张睿也皱起了眉头。

    皓德帝冷冷道：“尚书令是正二品大员，攀咬朝廷命官罪当如何你知道？”

    “民女未读过律法，自是不知道。”晏凝之说得理直气壮，但她又马上接着道：“但我我有证据证明她就是徐芸芸，而不是徐瑶瑶。”

    “陛下，此女的话不可信！”见晏凝之真的有办法证明徐家欺君罔上，皇后有些慌了。

    徐家先斩后奏、擅自换人虽让她气愤，但她和徐家利益与共，徐家还不能倒。

    “我都还没……”

    “皇后娘娘是觉得，只有徐家人说的才是真的，旁人所言都是蒙蔽圣听？”

    晏凝之刚想反驳，就被韩卿尘打断，皓德帝正值壮年，最忌讳的就是身边的人结党营私，更何况是皇后和徐家。

    “陛下圣明，岂会被奸佞小人蒙蔽。”

    皇后气愤地别开眼不去看韩卿尘，她可以明显感觉到，韩卿尘定是查到什么了，他此番回来，就是针对她而来，是为了争夺她儿子的皇位而来的。

    韩卿尘无视皇后半青半白的脸，示意晏凝之继续说。

    晏凝之现在心里乐开了花，添油加醋道：“徐芸芸还未大婚之前，就仗着自己未来太子妃的身份欺压他人，前些日子还用珍珠头面羞辱于我，所以我便想教训她一下。

    我打听到徐芸芸平日里素来喜爱烟雨阁的胭脂水粉，就去那看了看，正好听见掌柜的交代小厮要把新到的脂粉送去徐府，就趁小厮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在里面下了能让人起疹子的药。

    这药于性命无害，只会让人容颜有损，需要些时日才可恢复。”

    她面若桃花，仰着头看韩卿尘，似乎忘了这是凶案现场：“我缠着师兄带我来东宫赴宴，为的就是能亲自看看徐芸芸她出丑的模样。

    但是我第一次来东宫，不识得去新房的路怎么走，恰巧碰到徐瑶瑶，不，徐芸芸鬼鬼祟祟的，就跟过来了。”

    晏凝之直指着徐芸芸，也不给她辩驳的机会，接着说道：“你可别狡辩，我都打听过了，徐瑶瑶从来没用过烟雨阁的胭脂水粉。

    她明面上敬着爱着你这个姐姐，实际上，却不屑和你用一样的东西做一样的事，生怕被你比了下去。

    如果你非要说你是徐瑶瑶，那就让我看看徐芸芸的脸，我猜你不敢，因为你就是徐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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