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笼子转过去反复观察，虽然这猫的皮毛大面积脱落，但额间那撮雪白无一丝杂质的小卷毛，正是雪云猫无疑。

    阮牧心不知道他怎么反应这么大，只说是出宫后在路上捡的。

    她疑惑地看向阮青宣，阮青宣也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阮明哲放下笼子，一个人在深思，身为刑官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巧合，东宫命案现场的雪云猫和这只奄奄一息的雪云猫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管家陈同看懂阮牧心的眼神，领着丫鬟仆人退下，顺便还把门窗关上。

    “二哥，我记得年前那个盐运走私案，是我给你提供了线索啊？”阮牧心一步步逼近阮明哲，“去年的盗尸案，我也给你出了不少主意。还有……”

    “停！打住。”阮明哲看看四周，这才一脸为难地开口：“这猫和东宫命案现场被杀死的猫一样，我觉得不会是巧合，不然为什么有人会对一只猫下这么重的手。”

    说起东宫会出现的猫，阮牧心马上想到徐芸芸好像也有一只差不多的猫，原来是叫雪云猫。

    贵女聚会时，经常能见到徐芸芸怀里抱着一只猫儿在逗，就连参加她的及笄礼那日也是。

    不过她和徐芸芸并无深交，所以一直不知道她养的是雪云猫。

    雪云猫价格不菲，且不好养，可以看出来这只猫平日里养尊处优，为何突然会被暴虐？

    阮牧心和阮明哲一样，认为这猫到底和东宫命案或多或少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

    另外，她理不清的还有一件事，猫不会说话，为何非杀猫不可，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阮青宣看不下去了：“吃饭吃饭，刚才还嚷嚷着饿，现在杵着做什么。”

    阮明哲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抓了两块如意糕，交代阮牧心把猫养好了，自己则风风火火往大理寺赶去。

    雪云猫平日里光一顿吃的，就顶得上寻常人家一天的开销，捡来的那只猫虽伤痕累累，但从体型和毛发光亮度上看，平日里是精细养着的，且身上均是新伤，无旧伤。

    如此说来，虐猫案背后一定有见不得人的隐情。

    新出现的线索让阮明哲越想越兴奋，他现在就要去找出城中所有养雪云猫的饲主。

    阮牧心百无聊赖地看着熟睡中的雪云猫，无比希望猫能够开口说话。

    她伸手想去顺顺它的毛，猫儿身子突然一阵抽搐，她只得作罢。

    “小姐，在找什么呢？”

    阮牧心正在在翻箱倒柜，知夏放下热茶过来捡起散落一地的书，阮牧心从架子后冒头：“我记得之前看过的《东黎志》里，好像记载过雪云猫的相关情况。”

    “是这本吗？”

    知夏在软榻边的小柜子里抽出一本书，阮牧心拿过一看，是《东黎志》。

    据《东黎志》记载，雪云猫原是东黎皇室的驯猫师专门培育的纯血统猫，主要是给后宫娘娘解闷的。

    自东黎覆灭后，一些驯猫师带着雪云猫出逃，这猫才开始在市面上有所流通。

    让她费解的是，这和徐瑶瑶被害案有什么关系，徐芸芸为什么要长纱遮面，徐瑶瑶为什么会惨死东宫，当晚东宫发生了什么？

    阮牧心心中疑惑万千而久久不能入眠，她趴在窗口望月，只听“啾”的一声，一只大鸟停在院中，和阮牧心大眼瞪小眼。

    “青御鸟！”

    阮牧心大叫出鸟的名字，这时鸟脖子后边露出一个脑袋，是个鹤发须眉的老人。

    老人半醉不醒地拍青御鸟的脑袋，借着酒气呵斥：“笨鸟，怎么半夜跑人姑娘闺房来了！”

    青御鸟仿佛也认出阮牧心就是当初给它下药的人，身上羽毛一哆嗦，振翅起飞落荒而逃，差点把老头甩了下来。

    次日早朝后，没有差事的阮青宣前脚刚跨进府门，一个侧身就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往南阳侯府方向驶来，那马车前垂挂着的，正是锦绣的“锦”字。

    “侯爷，这看着像是锦王府的马车。”陈同眯着眼探出头去。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南阳侯府正门前，一身紫色朝服的韩卿尘从马车上下来。

    阮青宣再次感叹自己看女婿的眼光着实好，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很不乐意应下这门亲事的。

    “侯爷。”韩卿尘拱手，手上还持着上朝用的象笏。

    阮青宣不敢托大，带领南阳侯府家仆行礼：“参加王爷。”

    “你小子一大早把我叫起来，来这做什么？”

    从马车里又跳出一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对着韩卿尘一顿牢骚。

    韩卿尘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师父，南阳侯府到了。”

    “诶诶诶，知道了知道了。”老人摆摆手，不顾韩卿尘和南阳侯府众人，自己走了进去。

    陈同想阻止，却被阮青宣拦住。

    他原本不知道这老人是什么人物，有何来头，在韩卿尘叫师父后，可算想起来了。

    这就是当年救了韩卿尘的虚渺老人。

    虚渺老人虽然穿着邋遢不修边幅，但精神矍铄，一看就是道行颇深。

    阮青宣隐约猜到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了。

    前厅里，虚渺老人丝毫不像是个客人，倒像是本来就是这府里的主子，不等阮青宣客气客气一番，自己拿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还碎碎念点评哪个好吃哪个太干了。

    韩卿尘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阮青宣：“听闻侯爷陈年旧疾，本王偶得一味草药，兴许能有所帮助，”

    阮青宣对草药没有研究，不过韩卿尘特意献宝，可把他高兴坏了，连连道：“王爷有心了，有心了，老臣这身子骨，再将就几年也就入土了，哪能浪费了这么好的药材。”

    “你这是不相信老朽咯！”

    虚渺老人一脸不服气，拍拍沾满点心屑的手，抓起阮青宣的左手，眯起眼开始搭脉。

    他哼着小调、气定神闲，突然小调停下，眉头微皱，睁开一只眼挑眉问道：“你去过极寒之地？”

    阮青宣大惊，不过片刻，神色恢复正常，他点头，只道年轻时南征北战，什么地都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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