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来做什么？本宫乏了，让她陪婉儿玩会吧。”

    皇后单手扶额，眯着眼享受嬷嬷的按摩。

    “是。”宫人应道，“锦王妃是陪一个姑娘进宫，那姑娘是锦王府的人，陛下特传口谕让那人进宫伴驾。”

    宫人禀报完后退几步正打算回传皇后的旨意，不料却听“啪”地一声，皇后一掌拍在桌案上，几个杯掌滚落在地，她吓得和一众宫人一起哆嗦着匍匐在地，惊呼：“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好啊好啊，才成婚没两日，就敢往陛下身边送人、吹枕头风，阮家教出的好女儿啊！”

    皇后气得发抖，这些年来，她空有皇后尊荣，却无君王宠爱，纵使初一十五必须宿在皇后寝宫的规矩，皓德帝也从未遵守过，常常过来没坐一炷香，就翻了其他妃嫔的牌子。

    倒是一个又一个送进宫来的年轻妃嫔，得了临幸在淑妃的唆使下，不时来她面前炫耀。

    也就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枕头风，让陛下时常对韩卿元心生不满。

    “那姑娘……伴驾怀渊二殿下，于御花园散心。”

    小宫女大着胆子将实情禀报，却不料触碰了皇后的雷池，活生生在打皇后脸面。

    皇后只是轻轻端起茶盏蔑视一眼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做错什么的小宫女，一个嬷嬷已经会意，站起来弯着身子走到小宫女面前，二话不说，啪啪啪三个耳光已经落在小宫女的脸颊。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直至脸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才知道自己挨打了。

    委屈、愤懑、不甘，泪水夺眶而出，长久的打压和奴性教育让她哭不出半点声音。

    她慌不迭地以额触地，泪水沾湿地面，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做了什么蠢事。

    自小村里人就说她笨，不会看人眼色，她还不甘心，纵使在进宫之初吃了不少苦，她也不承认，而现实却让她乖乖闭嘴。

    跪缩在地上颤抖着的身子，让皇后看着心烦，摆摆手让人退下。

    出了翊坤宫主殿，小宫女再也忍不住了，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哭出声。

    不是为了三巴掌的疼，而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笨，却执意将她“卖”进这皇宫，换取银钱给家中幼弟上学堂。

    阮牧心是真的不知道皇后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竟会让她陪韩念婉玩。她们二人可是敌人相见，分外眼红，皇后这是嫌后宫不够闹腾吗。

    两个人已经这样大眼瞪小眼，对峙足足有三炷香的时间了，大好时光耗在这个并不可爱也不讨喜的小孩身上，着实浪费。

    她摇了摇头，率先开口：“现在还未到下学时分，公主翘学了？”

    “干你何事！”

    六岁的小丫头，说话倒是毫不客气，阮牧心并不想与她多说话，她怕说多了，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将韩念婉捏扁搓圆的冲动。

    “你不能走，母后口谕，让你陪我玩，你想抗旨吗！”

    见阮牧心转头就要离开，韩念婉忙跑过去，张开双臂拦着。

    阮牧心蹲下身来，伸出两手，恶作剧似地捏了捏韩念婉两颊，翊坤宫的伙食真好，将小姑娘养的任谁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你……干……肿……么，……竟……打……公主。”韩念婉气鼓鼓的，断断续续说不出完整一句话来。

    阮牧心玩够了，松开手给韩念婉理了理衣服，上好的锦绣和璎珞，和韩念音姐弟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

    不过好在她因大婚吉服的事离间了崔司宝和蔡司制的感情，又借进宫之便敲打她们一番。

    如今那二人虽不属她的阵营，但和皇后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厚，再略施恩惠，至少让那两姐弟在宫中的日子较以往稍加好过些。

    旁边的嬷嬷见阮牧心松了手，忙蹲下来心疼地给韩念婉揉揉，靠近看才发现，阮牧心并未使劲，甚至脸颊上都不曾留下指印，她讪讪地起身站到韩念婉身后。

    疼虽不疼，但韩念婉认定了的事情，只要能让阮牧心出丑，母后一定会高兴。

    她见宫人已经准备好，便让人拿来捕鱼的纸网子，细短的杆子前端，框着一张薄薄的纸。

    宫中妃嫔无聊，就爱让人将鱼捕捉至缸中，又用这极易破损的纸网去捕缸中的小鱼，借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我们来比赛，每人五个网，谁先捉到鱼，就算谁赢。”

    韩念婉说着规则，就不由分说，拉着阮牧心的手要去若水湖边。

    湖边有草木丛生，经过匠人修剪，倒也成一番风景，只是比起这个位置，晏凝之和长孙泓所在的长着水生花那侧的湖岸更适合玩这个游戏。

    阮牧心顺着韩念婉的意思向湖边走去，仔细留意着周边的一切。

    果然，在草丛里边，一小截粉色缎带如丛中之花般暴露在那，可见其生活之奢靡，就连用来害人的工具，都是用料不凡。

    “你先去，嬷嬷，去把小凳搬来。”

    韩念婉借故落后半拍，阮牧心顺着她的计划，向湖边走去，也“顺利”地噗通一声落进水里。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声音的韩念婉转过身来，只见到阮牧心最后落进水中的虚影，她抱着肚子大笑，嬷嬷和宫人也只得跟着笑，只是她们心中更多的是害怕。

    无论是公主，还是王妃，她们都惹不起。

    “公主，不对劲啊，公主。”嬷嬷慌张地晃着还在大笑的韩念婉，“锦王妃她……锦王妃怎么没有声响。”

    按计划，阮牧心落水后，等她在水里扑腾几分钟，她们就叫侍卫和会水的太监下去救人。

    韩念婉虽然才六岁，但养在皇后名下，妃嫔间争宠的手段她见多了。

    阮牧心失足落水，她让人去救合情合理，但只要让侍卫这种没净身的男人救了阮牧心或者看到她湿身的模样，她的名誉就算是毁了，这样，谅她以后也不敢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母后一定会夸她，更加宠她的。

    韩念婉还沉浸在计划顺利进行的喜悦之中，被嬷嬷晃得难受。

    当她看到平静的湖面，只有几圈慢慢荡开来的水纹时，也惊了：“来人，快来人，快救人啊！”

    说着，她直接拉扯着周边的宫人，不由分说，就要他们跳进水里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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