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武章帝登基之初就张罗罪名诛杀宗室子弟，他母族侄子借着皇家权势，走私盐铁，东窗事发后，武章帝毫不留情将他抄家灭门，丝毫情面都不留，此人阴狠至极，我们……”

    “无妨。”

    回去路上，陆清文打断影子的顾虑，他无所谓道：“武章帝要的，不过是一把杀人不眨眼的刀，刚刚好，我就是这把锋利又称手的刀，可是他又怕这把刀会伤着自己。

    那么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在这把刀用完后就毁了，只是这世上哪能事事都顺他的意呢。”

    陆清文刚推开门，就看见阮牧心正背对着他在布菜。

    以往她不是自个儿吃了，便是在他回来后再唤她一起用膳，她从未亲自布膳过，就好像一个妻子，等待下了朝的丈夫归来共同用膳。

    这种幸福感，足以将他一早上见到武章帝的糟糕心情消灭得烟消云散。

    “怎么不让下人来做？”陆清文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碗筷，摆在位置上。

    “我有话与你说，就自己过来了。”

    “先吃饭。”

    陆清文拉着阮牧心坐下，他不想破坏这短暂的美好。

    阮牧心也很是配合，看陆清文一脸轻松的模样，想来今日是不会出门了。

    可她安静吃饭的模样，反而让陆清文感到不安。

    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拥有幸福，即便是片刻。

    他经不住想，她究竟是要同他说什么，是厌烦了被监禁的日子，还是做好了打算要与他诀别。

    “你……想说什么？”陆清文还是问了出口。

    阮牧心没反应过来，看着陆清文的表情由喜转忧，她也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她放下勺子，劝诫道：“武章帝此人，狠辣之至，甫一登基，便血洗朝堂，将朝中那些当初极力反对他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诛杀，即便后来归顺，亦难逃死手。

    他自小在嫡长公主长孙婧的庇护下长大，传闻怀渊老皇帝当初会立他为帝，除了皇位争斗导致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外，还考虑到长孙弈同长孙婧感情深厚，若他继位，能护佑远嫁天宿的长孙婧。

    即便如此，他仍利用长孙婧之死对天宿发起进攻，与韩卿尘对战阵前，此人，绝不是可共事之人。”

    阮牧心神情严肃，陆清文却笑了出来，开心地给她又夹了只虾仁。

    “心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你能这么为我着想，不过你放心。”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围墙，这里到处是怀渊的眼线，他朝阮牧心使了使眼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我心中有数。

    阮牧心会意，目的既已达成，她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她想，她的这些话应该很快就会落入长孙治的耳中吧。

    知夏司秋在怀渊都城邺城内，如大海捞针般寻找阮牧心的下落，只是邺城比天都城还大了一半，她们以商人的身份入境怀渊，还要随时需要应付怀渊官府的盘查，几日下来，连半点消息都没打听到。

    两人在逍遥王府前的茶楼里碰面，一合计，或许可以从晏凝之那寻找突破口。

    她们在这里观察了半天，除了送菜的和运恭水的出入外，整个逍遥王府死气沉沉。

    一上午了，侧门都不曾开过，与屋檐之下生龙活虎的“逍遥王府”四个大字牌匾，甚是不符。

    “难道晏姑娘这也出事了？”

    司秋已经有些不耐烦，再等下去，怕是天荒地老也等不到晏凝之出来。

    知夏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一直被动地等她出来再碰面，确实不妥，她们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两人乔装一番，换上邺城女子最流行的妆扮，提着一个装满胭脂水粉的篮子，便站到逍遥王府前。

    司秋上前，用力地叩了几下铜环，两人都一脸寻常地等着里头的人来开门，头也不乱看，只是眼珠子却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见还是没人来开门，司秋又抓起铜环使劲叩了叩，声音之响，谅他屋子里紧闭门窗的人都听得见。

    “来了来了，谁这么不懂事，这可是上好的木头造的，磕坏了可赔不起。”

    里头骂骂咧咧地跑出一个人来，他拉开半扇门，探出个脑袋瞧来瞧去，也没见到个男的，只有两个小姑娘。

    他掏着耳朵不耐烦地问道：“刚才，是你们敲的？”

    知夏拉了拉司秋，走上前去，将一两碎银塞到男子手里，一脸抱歉地道：“舍妹鲁莽，还请这位大哥见谅。”

    男子将银子抛起又接住，仔细掂量两下，立马笑开了花，道：“好说好说，叫我刘六就好了。”

    他刚将银子塞进怀里，走出门来，立马又换了副面孔，环手抱胸仰着头道：“你们哪来的，过来做什么？”

    翻脸之快，让司秋大开眼界，要不是知夏拦着，她立马就将这小人怀里的钱抢回来。

    “刘大哥说笑了，我们姐妹二人是受府上夫人之托，今日特意带了最新的胭脂，给夫人试妆，我们来得不迟也不早，刘大哥怎么还反问起我们来了？”

    知夏说得很是无辜，刘六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她们以为就要成功的时候，里头又走出一个年长者，看衣着，身份当在这刘六之上。

    他什么也没说，上下打量着知夏司秋二人。

    “周管家，您怎么来了，这两位姑娘说依府上夫人之约，送来胭脂水粉给夫人试妆，既然您来了，那小的去忙其他的了。”

    刘六溜得飞快，拍着胸脯庆幸自己没有随便将人引进府内。

    “二位姑娘怕是记错了，王爷尚未娶妻，也未纳妾，早年间荒唐过，但那些姑娘都早已遣送出府，眼下这逍遥王府里，哪有什么夫人？”

    周全笑着说道，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两人。

    知夏也不慌，身为听风楼的左阁主，若是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她还如何在楼里待的下去。

    不过眼前这个笑面虎可不好糊弄，知夏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司秋，司秋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后看了一眼，又抬头与王府的牌匾核对。

    她同样疑惑地看着知夏，道：“没错呀，这上面记得就是逍遥王府，时间也对，难道邺城之内，还有两个逍遥王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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