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壮实的男人，沉着脸，眼瞟四方，目光就落在了旁边，支起耳朵的虎大郎身上。

    干净利索，披风下的书生袍，文质彬彬的书生，怎会在寒冷的大街上游荡了？官职人在钓鱼查案？

    一分的面熟，他可以肯定，是在大街上某个地方见到过的？是官府里人？几分迟疑不定，出声提醒大家道。

    “我说兄弟伙们！有些听到的，看到的，尽量烂到肚子里，可别祸从口出。”

    “成石大哥，你是不是要去边城吗？”一个廋小个儿问那男人。

    “在干完这两单吧，我就买好，备齐了年货，给我那个嫁边城军的妹妹送去！”

    “哇！你一个人送年货，路上不太平，要是倒霉遇到山匪，白送给山匪了，怕是还搭上了一条命。”

    “你的小东仔，真爱操心。当然不止我一个，还有我两位结拜的兄长！”

    虎大郎听到边城，这么敏感的两个字。

    特别的，朝那个壮汉望了去，身材魁梧，高大如树，皮肤黝黑，看上去都威猛。

    在心里暗想，他嘴中说的边城是安庆城吗？

    这副身板儿，像他这样的人，去军营倒是一个好去处。

    他这么的，别有用心的打望，果真验证了男人的猜想，虎大郎的好奇心，让他有了警惕之心。

    “成石，你是要去当兵士吗？”另一个驼背的人问。

    “鬼才去当兵士！我是去找，我那可怜的妹子。为了五两的嫁妆银子，给我娶上媳妇，偷偷的报名去了边城，嫁给了某个短命鬼军户。”

    虎大郎右边移动了几步？叫成石的壮汉，肩膀上挑着担子，还腾出双手来，把腰上的棉袄绳子紧了紧。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人就是有问题的。

    而挨近他的虎大郎摇了摇头，春花堂妹也曾说过，要嫁边城军这种气话，被小七熊了一顿。

    听到这壮汉的妹妹，远嫁了边城兵，虎大郎油然而生二分怜悯之心。

    娘亲也不知道如今在哪儿，去边城找到老四没有？

    此时，虎大郎口中念叨的虎大妞，正庆幸自己遇到了好心人，一辆牛车拉满了粮食，看见落单独行的她，坐在车辕的妇人，跳下来与她搭讪。

    身上套着狗皮褂子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抬起头，只是在那妇人要跳下牛车的时候，拿着鞭子，绑满布条的手，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妇人的手腕。

    那妇人嘴里哈着热气，拉起嗓子，热情的问的她，“哦——她大婶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见虎大妞只是埋头，不停的往前走，没有理睬她，也不恼火，坚持不懈的追着她问，“她大婶子，我不是坏人，就看你走得太累了，好心的问问你！”

    “看你脚上的鞋，你是去走亲戚？但是你的包袱，咋就这么大呢？你亲戚……”

    这人还缠上她了？

    “你这牛车上拉的啥粮食？若是米，我拿两鸡蛋换一把米！”

    虎大妞犹豫了片刻，不吭声不行，人家吊着你走。她也出声稍稍的去试探，用在前面一个集市补给的物品。

    如此她们攀谈上，那妇人一副好口才，舌灿莲花的游说，似乎随便的三言两语，说是送粮到庆去卖掉换年货，她信了！

    而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是边城附近虫山上的土匪。

    虎大妞也好像被说动，要跟他们结伴走——

    随着虎大郎的跟着。

    成石却见他挤上前，佯装无意，晃悠悠的挑着担子，往虎大郎的左边快走了两步，隔开了他与那群码头汉子的距离。

    男人的骚操作，让怀揣着心思的虎大郎，感觉到了，结结巴巴的对男人道：“我是好人，没有恶意！”

    “我也是好人，更不会作恶！”男人咧咧嘴，嘴角扯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老兄，他们都是在八卦闲聊，可当不得真，肩上的担子太重，说些闲话，会让人忘记肩上的重量。”

    成石冲着虎大郎，还是轻轻的解释了一句，在码头上求生活的兄弟伙，哪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可不能因为一句多嘴，生出不必要的幺蛾子，那可是要断了一家人的活路。

    两人的对话，挨得近的驼背男人听了去，瞬间在大冷天里惊出了冷汗，完球了！

    拼命在脑子里回想，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话？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拍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紧紧的闭上嘴巴，用眼色去提醒别的人。

    他们还在说，不过声音放低了许多，隐隐约约的虎大郎听了些零碎，是谁家谁家得了银钱。

    哪家的？小媳妇儿生了娃，身边多了一只老母鸡。

    一个拄着拐棍儿，看病的老婆子，竟然拿出一块碎银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路。

    侠客恩盗好人——善人——

    看到那群人，防贼似的，都疏远了自己。

    虎大郎摸了一下怀中的布袋，带着七上八下的心情，会不会，他怀里的布袋，也是从那些大户家偷出来的赃物呢？

    老二昨日也在说，他们还在金浪林时，在林子中也遇到了一个刀客，老六坚持说是侠客。

    那个侠客一身的黑，手拿一把冷光凌厉的大刀，却是个热心肠的，送了许多的猎物给他们。

    面相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却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城中的好多大户，接连几个夜里，丢失金银珠宝无计其数，县衙里公差捕快老爷，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虎大郎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壮汉的眼皮子底下。

    成石眼见虎大郎，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白家福粥，心里有点儿慌。

    心里暗骂：这个祸害，怎么跑到店里去？到底有何居心？

    “成石大哥，那人真是官府的人？”看见虎大郎离开，小个子担心的问。

    “不肯定！他很面生，你们没在意吗？”男人老老实实的说。

    “成石说的对！谨慎小心！总归是好的。”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肯定道，“可麻烦了，那人进了白家福粥去。”

    “白家福粥的好东家，也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有一个多月了，咋就还不开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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