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爷爷做了五菜一汤，炖羊肉，红烧鱼，小鸡炖蘑菇，腊肉炒蒜苗，一盘青菜，一个西红柿蛋花汤。

    好几道都是硬菜。

    满满一大盘。

    老人家自己在家可不这样吃，也没那么好的牙口。

    主要还是大孙女带人回来了。

    姜爷爷就各种翻冰箱，平常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就都掏出来。

    姜奶奶很客气，一直招呼他们快吃，自己牙不好倒是吃的不快。

    周元盛适应的很好，见二老好相处，也不紧张了，时不时能跟爷爷奶奶聊几句，二老的普通话说得不错，所以交流无障碍，气氛倒也全程挺好的。

    仨崽子们吃的也香香的。

    一口肉一口米饭。

    二老看见仨孩子就高兴，仨崽子里面沛沛和周嘉祺最会哄人。

    俩孩子还说吃完饭就要给太爷太奶背古诗呢，把姜爷爷和姜奶奶都给哄笑了，直说好好好。

    姜彤也觉得挺幸福。

    饭后她想帮奶奶洗碗，老人家也一直没让她帮忙。

    “你这手要留着拿画笔的，碰这东西做什么？我做惯了，三两下的事情，这洗洗一会儿就好了。”

    姜奶奶弯腰洗碗，身形不大，但却也能替姜彤扛掉一部分风雨。

    姜彤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没那么金贵。”

    姜奶奶就说：“哪不金贵了？我前段时间看见你上电视了，你爷还说是不是你，他眼睛不好，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了，你杜婆婆说，能上台领奖的都是厉害人……”

    姜彤就有些感动了，她上次离开爷爷奶奶前，刚离婚不久，二老嘴上不多问，但仍然关心，知道她要靠画画谋生也没说什么，她走前二老甚至想给她钱。

    她怎么可能要？

    直到二老听说她离婚拿了五百万，这才放下心来。

    姜奶奶以前话不多，但也可能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了，这回难得话多了些，她念叨着，“那孩子人不错，看着挺正派的，眼神不会做假，我牙口不好，但眼睛很锐利，看得出他不是个吊儿郎当的。”

    之前的许怀远也不是那种人，但眼神虚浮不够稳重。

    姜奶奶当时是觉得这年轻人还小，历练几年会好些，结果婚后这大孙女婿也没有丝毫长进，反倒是越来越飘。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摇头，所以大孙女要离婚她也没二话，当时孙女不跟他们二老诉苦，但总自己待在一处发愣，只有涵涵出现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笑容像个没事人。

    如今看见孙女幸福的模样，好似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姜奶奶也为她高兴。

    “沛沛这回懂事不少，这孩子还得上学，上学才能学知识念书。”

    姜奶奶又开始说起这个曾孙儿，本来要叫外太公外太婆的，但姜彤离婚后直接就让孩子们改口了。

    什么外不外的。

    都是太爷太奶。

    二老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高兴，他们俩并不古板，反正太爷太奶就是比添个外字让人听着舒心。

    姜彤听见这话也小声说道：“可不，沛沛确实懂事不少，是好事儿，不过她之前也经历了不少事儿。”

    她当时没直接带走她。

    沛沛也得直面那个乱七八糟的家，还有后妈那点破事儿。

    不过不经历挫折确实很难成长。

    沛沛经历过这么一遭才能明白到底谁是真心爱她，也明白不能这么肆意妄为，总算是懂事不少。

    姜奶奶就直点头，说这样好，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哪像之前那个什么许怀远，也没见他改过，总是争辩自己没错，死不悔改，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她们祖孙俩在厨房谈谈心。

    周元盛也在跟姜爷爷闲聊，也得知了老人家眼睛不太好，他耐心询问到：“您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姜爷爷就摆摆手说不要紧，“我这就是老花眼，去一趟医院也麻烦，我这都习惯了，不碍事。”

    村里的老人家都这样，大家都嫌弃上医院麻烦，孩子们也有家庭有工作的，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老人家就怕给小辈添麻烦，也更怕被别人嫌弃。

    周元盛心里就有了点数，之后姜爷爷转移话题，他也顺势跟着换话题，周嘉祺和涵涵沛沛这会儿跟猫猫玩去了，仨小崽子到了这边也跟在自家似的自在。

    等姜彤和姜奶奶回到客厅，周嘉祺和涵涵沛沛已经开始背诗歌了，看见她们俩回来，周嘉祺和沛沛还过来拉她们坐好，一副要大家认真看自己表演的样子。

    涵涵满脸无语。

    周嘉祺和沛沛倒是格外兴奋，俩人因为要先背什么拌嘴起来。

    “先背静夜思啦！”

    “先背黄鹤楼！”

    周元盛让他们俩剪刀石头布，直接一决胜负。

    俩崽子这才消停。

    二老看得直笑。

    邻居奶奶也端着一盘卤牛腱子和牛杂过来，前面姜爷爷送了呼羊肉，她就回赠这个，还拿了三罐水果罐头，说是给孩子们的，进门正巧看见俩小现眼包背诗歌呢。

    也把老人家乐开花。

    姜彤连忙给老人家拿椅子，姜奶奶接过东西客套两句，问拿这些东西过来做什么？

    邻居奶奶就笑着说：“又不是给你的，我给孩子们你说啥？”

    姜奶奶也笑了。

    都是邻居也不必过于客气了。

    晚饭后的时间是串门时间，不少村里的爷爷奶奶们就路过进门站着看看，搭几句话，让他们坐坐有些还不肯，聊几句就又去下一家，挺热闹。

    周元盛还是第一次体验，他笑着说：“感觉大家都很熟络。”

    走动的很频繁。

    姜彤坐在他边上烤火，冬日里村里很流行围炉烤火，她闻言就乐道：“在一个地方一块住几十年，怎么可能不熟悉？大家自从出生起就在这里。”

    老人家们一辈子都困在了这片土地里，他们也舍不得离开。

    虽然也有人会有些小毛病，或者是一些闹别扭，但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特别过分大家都不往心里去。

    有邻居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有吵吵闹闹就过了一辈子的。

    姜彤给周元盛讲了个事儿，也是村里的事情，“就距离我们这儿不远的地方，那有两位邻居就是天天吵架，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也真的打过架见血的那种，但有一天其中一位半夜里心梗没了。”

    因为孩子都在很远的外地，关系也不好，打电话也不回来料理后事。

    最终却是那位吵了一辈子的隔壁邻居一家帮忙操持的后事，说什么人都死了，什么恩恩怨怨也就都散了。

    姜彤忍不住看着他说：“你说，人心是不是也挺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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