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南转身一跃，来到了石壁上方，落在小屋前，拱手道：“见过两位前辈。”

    “你已经修炼出了自己的神道？看来牧清让的眼光很不错。”穆守山能够感知到莫向南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气息，这种气息对曾经的他而言并不陌生。

    “前辈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只找回了记忆，没修炼出神道。”风仙岚有些惋惜。

    “蚩武偷袭了我们，我们伤得太重，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是谁。虽然找回了记忆，但修为也只是归元期，无法更进一步。”穆守山每次想起这件事，还是很窝火。

    “你们的伤势应该比离伯要重一些。”

    “离伯？”

    “就是离戒的守护者。”

    “你说的是离中正吗？他也出事了？”穆守山问道。

    “他伤得没你们重，现在已经恢复到真灵境，应该过不久就会找回自己的神道了。”莫向南解释道。

    他倒是第一次知道离伯的名字，以往都没有想过那么多。

    “看来蚩武不仅是对我们下手，他打算把剩下的七个神都给杀掉。”风仙岚怒气冲冲地说道。

    “哈，那倒也不是，那个凶巴巴的坎长老就还完好无损。”豆豆笑嘻嘻地说道。

    “老坎，他估计还是放不下心结。”穆守山微微叹了口气，半晌他又道，“你也见到他了？”

    “我们还被他关了半年之久！”豆豆气呼呼地说道。

    风仙岚不解地问：“他为什么关你们？”

    莫向南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解释了下，顺带将自己和离伯了解的事情也都说一遍。

    “那个坎长老现在还想着袖手旁观，他不愿意出手。”豆豆嘀咕道。

    “其实以他的脾气，能把你们关起来，算是出手帮忙了。”穆守山对自己的老伙计还是比较了解。

    坎长老把莫向南和豆豆关起来，只是为了让莫向南将实力提升上去，不想让莫向南实力不够出去乱逛导致再被蚩武抓走。

    莫向南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救了我一命，这已经足够了。”

    坎长老要不要出手，莫向南不会去强迫人家，更不会去道德绑架人家，

    “我还是先将你们的伤势给复原再说。”

    这才是莫向南来找穆守山和风仙岚的目的，当下他便施展出【宜求医】的能力，作用在了穆守山和风仙岚两人身上。

    【宜求医】的治愈能力无与伦比，瞬间就将困扰了穆守山和风仙岚许久的伤势给复原了。他们的修为也直接回到了真灵境！

    “好强的治愈力，你这能力太强大了。”穆守山忍不住惊叹道。

    “除了神道需要你们自己修炼外，任何伤势我都能够解决。”

    以如今莫向南的实力，施展起【宜求医】来，就没有什么伤病是治不了的。

    “前辈认为我们战胜蚩武的把握有多大？”莫向南问道。

    穆守山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老实说，如果只是蚩武本人，我们联手是可以打败他的，他不可能是我们这些人的对手。”

    他和风仙岚以及其他的守护者，之所以会被打成重伤，主要是因为一开始他们都没有防备蚩武，只当做是老朋友叙旧而已，没有想到蚩武会突然背后下黑手。

    如果正面交手，蚩武不可能会毫无代价地伤到他们，毕竟都是八荒古神，八个神之间实力就算有些许差距，也不可能会被如此重创。

    豆豆摩拳擦掌道：“那就好，等你们仨都恢复了，我们就冲去掀了蚩武的老巢！”

    可是穆守山和风仙岚对视了一眼，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些顾虑。

    “怎么了吗？”莫向南问道。

    穆守山迟疑道：“如果是以往的蚩武，我们联手肯定打得过，怕就怕蚩武动用了一些其他的手段，他为了这件事，准备了很久，尤其是外面出现了许多熟悉的神明，有些神明是非常强大的。”

    豆豆拍了拍胸脯：“没关系，那些神明还被绝地天通压制着，我们处理得来！到时候打起来，我们能够直接将这些神明给策反！”

    只要有【宜结盟】和【宜交易】的能力在，外加绝地天通，战斗的时候，他们并不会弱于下风。

    风仙岚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蚩武不可能只是把这些神明从神界放回来那么简单，这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只是让神明重新回归人界，然后他来当神王？这未免多此一举。”

    当神王完全没意义，统治一群不安分的神明，自己的神王宝座怎么可能坐得稳？

    这群神明当年享受人类的供奉，统治着人类，人类对他们尊重有加，想要得到他们的庇护，但是在人类有难的时候，他们却不愿意挺身而出去保护人类，反而选择抛弃人类，明哲保身，这样的神明，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说白了，这些神明就是一群白眼狼，不可能对他有多忠诚。

    若是没有绝地天通，这样的神明怎么可能会甘心受人驱使？

    蚩武老谋深算，能够把无千岁这种组织在背地里发展得如此强大，绝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若是想要统治世界，把我们七个神都解决了，这个世界就完全归他了，何必要放神明归来？你认为统治神明方便，还是统治人类方便？”穆守山沉声道。

    这倒是事实，人类在神明面前就像是蝼蚁，神明一句话，人类都不敢反抗。

    可是神明就不一样，尤其是这些神明，面对蚩武肯定也是阳奉阴违，蚩武统治他们完全没意义。

    “我还以为蚩武是为了神明的利益着想呢！想要让神明重返人界，嗯……那个叫什么来着？保障人权……哦不！神权！我还以为蚩武是为了保障神权呢！为神明发声。”豆豆嘀咕道。

    “他没那么高尚。”风仙岚摇头。

    “可是如果他不是为了这些，那把神明放回人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豆豆问道。

    “这就是我们需要去弄明白的事情，他肯定在酝酿着什么，具体是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但他的计划肯定要所有从神界回来的神明帮忙，不然不可能将神明解放回来。”穆守山说道。

    豆豆歪着脑袋，又道：“会不会牧爷爷知道些什么呢？他是不是知道蚩武要做什么？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神界呢？”

    “有可能，他让你们去搜集天地源气肯定有原因的。”穆守山点头。

    豆豆摊了摊手：“可惜我们还少了两道天地源气，一道离伯说可能在乾山，另一道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如果是这样的话，等我们恢复之后，帮你们一起找，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牧清让给找回来。”风仙岚说道。

    “向南你最近也先别出去了，就在我们这里修炼，等我们重新修炼回自己的神道，到时候再一起出去，比较方便。”穆守山说道。

    莫向南微微点头，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

    穆守山在山洞的最上方给莫向南开辟了一间宽敞的石屋，这栋石屋里面家具齐全，但是床和桌子都是石头幻化而成。

    当前条件有限，也不可能给莫向南搞来多好的住所，这些石床石桌都是大山里面的石头开辟的。但是豆豆就不一样了，他不喜欢睡石头床，所以就从黄历里将备用的床垫和被单都给取出来。

    莫向南黄历里的生活用品非常多，以前是为了方便出差办事，后来在混沌降临后，他有去商场都会把这些东西打包带走。

    但是这里没有电，总不能一直靠着莫向南的手指来供电。为了能够使用电脑，莫向南特意布下了一个发电阵法，专门用来生产电能，这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发电站。

    在【宜开工】的帮助下，莫向南对发电和变电的工作原理都一清二楚，靠着阵法稳当当地给电脑供电。

    电脑开机之后，豆豆便将精神病院里的监控全部都给搬来。

    运气比较好的是，精神病院里的视频监控没有被覆盖。陈医生为了研究沧桑怎么安抚病人，特意将沧桑的所有监控视频都拷贝保存了下来，这样一来，关于沧桑的视频，留存了一个月。

    “这些就是大叔全部的视频了，看看他平常在做什么，或许我们就可以知道他所说的幻想和现实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豆豆对莫向南说道。

    莫向南看着视频里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父亲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唯一留下的痕迹，也只有这些视频。

    视频里的沧桑永远都会坐在靠窗的那个角落，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早上，甚至都不会动一下。偶尔有其他的病人可能早一点到，抢了他的位置，但只要沧桑往这边走来，都不需要开口，那个病人就会挪开，让出位置来。

    这些病人并不是害怕沧桑，他们好像都很听沧桑的话，有些病人在闹了许久，有时候会跑到沧桑对面坐下，可是只要沧桑看了对方一眼，再吵闹的病人都会安静下来。

    有沧桑在，几乎很难出现什么暴动，他比医生的镇静剂都管用。

    “大叔也太厉害了，他居然把这些病人都管得井井有条，这算什么？病人之王？”豆豆忍不住赞叹道。

    视频里每日清晨六点，沧桑都会准时起床，去吃饭，然后坐在窗户边，安静地看着窗外，一直坐到中午，然后起身去吃午饭，再坐回到窗户边，继续看着窗外，也不午睡，就一直坐到傍晚。

    其间如果没有病人暴动的话，他就会这样一直坐下去。

    他的生活枯燥而单调。

    豆豆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了：“大叔一直坐着，一坐一整天，真是太有耐心了，换做是我，我肯定是受不了。”

    豆豆自己就是个好动的皮蛋，要让他干坐着，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便离开了屋子，去下面找他的异兽军团玩了，异兽军团在另外一座山里面，穆守山和风仙岚帮忙照顾的。

    屋子里只剩下了莫向南一人。

    他浏览着这些视频，看着沧桑每日的生活规律，那枯燥无味的视频，除了病人走来走去外，沧桑几乎都不动。

    可就是这样毫无营养的视频，莫向南不厌其烦地盯着看。

    甚至他都不愿意快进，就那样跟着监控，陪着沧桑从早上坐到晚上，坐了一整天。

    第二天继续坐下去。

    第三天……第四天……

    监控里的沧桑视频有多长，莫向南就坐多长。

    豆豆也很懂事，连续好几天都不来打扰他，还告诉其他人莫向南在修炼，不要干扰。

    莫向南就这样看着沧桑的视频，跟着沧桑坐了五天。

    不同的是，沧桑坐在窗户边，他坐在电脑前。

    莫向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跟着沧桑坐下去。

    或许是因为，坐在窗户边的那个男子，是他的亲生父亲。

    又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太多，想要去弥补。

    这是他亲生父亲留在这个世界，唯一活着的痕迹了！

    在沧桑燃烧了自己的神道救了小莫莫开始，莫向南就没有办法再去埋怨他的父亲，哪怕他父亲因为某些理由将他放在了孤儿院门口，让他成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受尽白眼长大，他也不想去计较了。

    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沧桑对他，一直都带着愧疚，而如今，他对沧桑，也带着愧疚。

    在一百四十里戈壁滩的时候，莫向南当着沧桑的面，十分坚定地告诉沧桑，自己不会原谅父母，也不会去寻找父母。

    那时候已经回忆起真相的沧桑，在听到莫向南那番话后，恐怕心里无比地失落和自责。

    因为沧桑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孤儿院门口，他不知道原因，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只会让自己更内疚。

    莫向南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要对父亲说那番话。

    如今，父亲已经去世，莫向南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父亲，体验着父亲过去的生活，努力去了解自己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

    哪怕自己的父亲，每天都做着枯燥的事情，莫向南也不嫌弃。

    ……

    莫向南就这样一直看着监控。

    第六天。

    第七天。

    ……

    直到第十天的早上九点，监控里的沧桑忽然转过头，看着监控。

    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监控！

    视频里的沧桑似乎开口说话了，监控的声音很嘈杂，大部分都是病人互相聊天的吵闹声，但不知为何，这次沧桑的声音显得无比地清晰，十分浑厚地回响在莫向南的耳边。

    “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沧桑望着镜头，看着坐在电脑屏幕前的莫向南，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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