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扒愣什么呢？”

    李前进回头，见是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两个蓝色套袖的大爷站在他身后问他。

    李前进拍拍手说：“我找找看有没有古书古藉。”

    “那里什么都没有。”大爷冲他招招手说：“你跟我到这边看看。”

    “叔，你抽烟。”李前进给大爷递上根烟。

    “呵，大中华！”大爷抽一口从鼻子冒出两股烟，笑说：“这烟就是不一样，抽着是真香。”

    李前进常抽倒是没啥感觉，他把半包烟塞进大爷兜里，“我就喜欢些古书古画，你要是碰到帮我留意一下，咱爷俩以后多亲近。”

    大爷咧嘴一笑，“咱这里就那玩意多，运动时扔这一仓库呢。”

    李前进乐得差点蹦出来，早怎么没想到这地方呢？

    两人闲聊着走到一间大仓库门前，大爷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铁锁进来，一捆捆的书左一堆右一堆零乱的放在仓库里。

    “这现意不轻啊，得过称。”

    “前进，车装完了！”耿老二找过来，在门口大声喊他。

    春妮不要，“爷爷，这是小姑给你的，你就放在兜里想吃啥买啥。”

    “你妹夫还挺会吃的呢，”王春富打个哈哈。

    李前进拿出二百块钱递给李开山说：“我小姑给你的钱，给你二百给我二百。”

    “你就公事公办就行，你看我还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

    耿小虎拿起肥皂晃了晃就出来，拿起手巾糊了一把，洁白的手巾顿时黑一道，白一道。

    耿老二见李前进又捧着一个脏不拉叽的东西出来，摇头叹息，“你总踅摸这些破烂有啥用？”

    王春富呵呵一笑，“净扯，谁家日子能那么过？”

    耿二嫂笑说：“人家是不差钱，家里人少不说，小妹夫也能挣，当然想吃啥就吃啥。”

    耿老二得意的笑……

    李前进笑说：“有你还能剩？”

    “姑夫！”

    “臭小子，你小姑家吃的啥？”

    耿小虎嘿嘿一笑：“这不用抢，这么大盆还得剩呢。”

    吃完饭，李前进找出一个大麻袋，准备去废品收购站大干一场。

    他轻轻拿起书匣，只见上面写着四个遒劲有力大字，“升庵遗集”。右边是一行小字写着乾隆甲辰影明板重刻，左边写着内务府藏校。

    李开山拿起钱直接给了春妮，“孙媳妇，你留着买菜。”

    “二妹，那你小姑子也太不会过日子了。”王春富媳妇说。

    耿小虎边说边擦擦嘴边的口水。

    李前进看了眼遍地的古书恋恋不舍的站起来，小心的捧着书匣走了出来。

    耿小虎说：“就是一条大鱼加豆腐、白菜、粉条。”

    乐得屁颠屁颠的书拿起来放到一边，抓紧时间再掏。令李前进失望的是挑了一本又一本都是民国刊印的书藉，多是一些志怪小说。

    王春富纳闷：“大外甥，啥是德莫利炖鱼？”

    春妮喊道：“赶紧打水洗洗，瞅你像个泥猴。”

    耿老二咽了咽唾沫，本来他也打算今天去蹭饭的，没想到大舅哥一家来了。

    “只有肉炖粉条、炒鸡蛋、拌黄瓜和炒花生米，我还没等上桌呢，肉就抢没了，”耿小虎抱怨说：“连柜子里的桃酥都给我造了。”

    “我大舅和大舅妈领着大志哥、大红姐来了，他在家陪着呢。”

    “没问题，”李前进看着这些破破烂烂的书藉两眼放光，说不定能淘到宝贝。

    刚蹲下他就发现一个木版书匣的套书，挨着地的一面有一大片黄渍。

    “你家好酒好菜的不吃上这吃来？”

    “今晚就是我值班，你过来就行。”

    王春富端起酒杯和耿老二碰了下说：“妹夫，听说你也要考驾驶证了？”

    大略的看看一共有十几堆，他决定按照方位一个一个的过筛子。

    李前进冲完澡出来吸吸鼻子，“嗯，真香！今天蹭饭那小子咋没来呢？”

    “相中啥就拿，一本两本的无所谓，多的话就得开票交钱，3分钱一斤。”

    春妮碗筷摆好，菜盛上来。一条大鱼加上豆腐、白菜和粉条，满满的一大盆。

    李开山笑着坐在凉亭里。

    晚上下班，李前进用工作服裹着书匣回家。

    整这破玩意啥用？

    “小皮猴子。”李开山喜欢这个活泼乱跳的孩子，“闻出啥味了？”

    吃完饭耿小虎跑回家，见父亲和大舅还喝呢，刚转身要跑就被他老子叫住。

    李前进咧开大嘴一阵狂笑，还真淘到宝了，他对这个升庵二字耳熟，一时想不起来，但这是乾隆年间的皇家藏书，价值就不必说了。

    李开山拦住话头，“行了，别再逗我们小虎了，他该不好意思吃了。”

    李前进说：“收着吧，爷爷想吃啥你就置办。”

    刚进院就能闻到一阵鱼香。春妮从厨房仰起脸笑说：“今晚德莫利炖鱼，爷爷念叨好几天了，今天才买到大鱼。”

    李前进大笑：“那你小子就上这抢来了？”

    春妮这才收起钱，老爷子的劳保也给她，这钱也给她，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大舅，我爸可没骗人，我姑父家吃得老好了，有烤肉、羊肉串、涮锅子，都贼香！”

    “德莫利炖鱼。”

    耿小虎嗖的一下窜进屋里，拿着盆到水滴那接一盆水，扑噜扑噜的洗的哪都是水。

    李开山端起酒蛊抿一口说：“这一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吃啥。那些个老伙伴哪个有我享福，爷爷我呀知足！”

    “太爷爷你回来了！”耿小虎一见李开山从院外走进来，连跑带颠的迎上去。

    “伱小子还真不抗念叨。”

    “你爸咋没来？”

    耿老二看着李前进乐呵的付了四毛八分钱直撇嘴，八分钱一罐头瓶子的散啤能来六杯，这大热天的喝个够不爽吗？

    春妮又喊：“打点胰子。”

    耿老二叭嗒口白酒，挟起块碎粉条吃进嘴里，“人家那日子过得，真是山珍海味掉样吃。”

    他话音刚落耿小虎汗拨流水的跑进来，通红的小脸上全是泥道子。

    “妥了。”李前进高兴的把书匣往称上一放，看似不大的东西十五斤多。

    “德莫利炖鱼。”

    李前进也不跟他解释了，对牛弹琴。他找到大爷说：“我相中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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