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京城的民众照例前往商场和超市，在这里采购年货，已经成为百姓们的习惯。

    侯恂之子侯方域和朋友一起前往京城最大的商场，采购年后拜年所用的礼物。商场每年腊月二十五有专卖会，他特地早早赶来商场门口等候。

    结果他发现自己还是晚了，门口已经候了十几人，却不像往日排队，而是聚在门口议论。侯方域和朋友走近一看，只见商场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巨大的告示。

    \"公告：自今日起，大明境内所有总督府外贸公司经营之购物广场和超级市场，永久关门歇业。如需购买商品，请前往台湾、九州、吕宋等地之购物广场和超级市场。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侯方域噗的一下笑出声，这个商场真有意思，关门就关门，谁会为了买东西坐轮船去台湾或者九州。

    周围人看他嗤笑，感觉莫名其妙，看到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也不愿生事，只是继续议论。

    \"这是第三家店，全部关门歇业了！\"

    \"兄台是从西面来，算上我来时东边那两家，目前可以确定关门五家。\"

    \"那看来这告示不是作假，这辉国公的商场、超市，全部关张了！\"

    \"这以后可怎么办？放在以前还好，现在这林林总总的货品，该到哪里去买？\"

    \"还不是朝中那些蛀虫害的，免了自己买卖的税，拼命收辉国公的税，这事是人能干的吗？\"

    \"嘘，噤声！\"

    侯方域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东林党的动作他也有耳闻，甚至还和同伴议论时，称赞妙不可言。

    但此刻他只觉得彻骨冰寒，寒气从脊梁柱直冲天灵盖。这刘香好狠的手段，好凌厉的反击，宁愿全部放弃生意，也要坐实满朝诸公假公济私、罔顾苍生的骂名！

    不好！台湾银行！

    刘香既然反击，不可能只在关税上下手，那台湾银行会不会？

    侯方域打了寒颤，不敢想下去，也来不及和友人招呼，拔腿就奔向最近的台湾银行，也是北京最大的分行。

    远远的看到银行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侯方域脑子嗡的一声，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他顾不得形象，拼命地向银行大门挤，终于在众人的咒骂声中，挤到大门边。

    他苍白的脸上，汗如雨下，一目十行读完大门上的告示，然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台湾银行告广大客户书：为保证客户存银安全，防止客户资产丢失，台湾银行即日起将关闭大明境内所有分行和支行。如需办理业务，请移步台湾、九州和吕宋等地银行，必将竭诚为您服务！\"

    \"完了，全完了！\"

    侯方域苍白的脸上，汗如雨下，他仿佛已经看到他父亲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然后狼狈辞官离京的场景。

    “兄台，不要慌张，我们要相信辉国公。他说这些银子可以在台湾兑换，那就一定可以兑换！”旁边有人看到侯方域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他在银行存了大把的银子，担心他的钱可能泡汤了。

    “这位仁兄太过乐观了。虽然辉国公不会赖账，但是大明失去了台湾银行，商贾贸易和日常消费怎么办呢？大家还会接受银票和银币吗？现在谁还有银锭呢？如果大家都不接受银票和银币，恐怕会引发市场大萧条啊！”

    “兄台说得对，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家里只有几两三两碎银子，其他都是银票和银币，这可怎么办呢！”

    “唉，刚刚换了阉党，有些人就变得肆无忌惮了，比阉党还坏！魏公公在位时，也从来没有对银行和商场下手，这些人刚刚得势，就迫不及待了！”

    “慎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唉，朝堂上都是这些贪婪之辈，这大明，唉！”

    “呵呵，要我说，也没有那么麻烦！”

    “兄台有何高见？”

    “既然你我手上都是台湾银行的银票和银币，现在又只能在台湾兑换，为何不干脆去台湾一趟呢？如果真像报纸上所说的那样，我们可以在台湾定居又有何妨呢？”

    “说得对，说得对！如果过几天这些银票真的无法使用，我们就一起出海吧！”

    侯方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等回过神来，看到他父亲侯恂那张威严的脸。

    “哼，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乱吠，成何体统！幸亏被下人撞见带回家中，否则我侯家的颜面就丢尽了！”侯方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顾不得这些，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连忙问道：“父亲，您刚下朝回来吗？”

    侯恂甩开他的手，仍然怒容满面，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个不孝子。

    “父亲，出大事了！刘香关掉了大明所有的台湾银行和商场超市！”

    侯恂听完如遭雷击，双手紧紧抓住侯方域的双肩，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此言当真？你是怎么知道的？”

    侯方域立即将他早上的见闻快速叙述了一遍，侯恂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嘴唇微颤，连他的美髯也跟着颤抖。他终于明白了儿子失态的原因，但他宁愿永远不知道。

    刘香，真是个狠心的人！

    侯恂终于回忆起六年前初次见到刘香的那一幕，那时有人指责他欺君，他不按常理出牌，拼着被罚，当着先帝和百官的面，直接骂那人羞愧辞官。

    现在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啊！

    只是两道针对他的圣旨，正常情况下，要么忍气吞声，要么让出利益主动妥协，要么寻找对方的破绽进行反击，但刘香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再次直接掀了桌子！

    侯恂可以想象，当大明数以万计的百姓无法再使用物美价廉的日用品时，当人们手中的银票变成废纸时，相比于刘香，所有人只会更加恨他们这些始作俑者。

    即使他们当初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即使当初皇帝默许了他们的行动，但他们注定会被挂在耻辱柱上，凄惨地离场。而刘香则会在胜利后趾高气扬地回来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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