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救命恩人是凌姝姝，不是沈玉娇。

    而他曾经却因为这份恩情一味的偏袒沈玉娇，甚至因为她而伤害凌姝姝……

    是他醒悟得太晚，以为凌姝姝会爱自己一辈子，便肆意的挥霍着她的一片真心。

    可到头来，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凌姝姝才是当年那个在宫里救过她的小姑娘。

    是他眼瞎心盲，是他有眼无珠，是他恩将仇报……

    楚君离用手扶住头痛欲裂的额头，浓眉皱了起来，俊美的面容上流出少有的脆弱和痛苦。

    他觉得喘不上气来，很难受，很痛苦。

    可随后他又觉得自己解脱了，至少一直都是她，不是别人。

    只是，他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南国公看着他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嘴角弯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轻嘲，他不屑和蠢人浪费口舌。

    于是几人不作耽搁，快速往后山赶去。

    楚君离僵硬的待在原地，脸上的血色全无。

    但也只是怔愣了片刻，便突然快速的追了上去。

    他不能让凌姝姝有事。

    否则，他会疯的。

    几人赶到的时候，沈玉娇已经带着凌姝姝走上了山顶，在她们背后是万丈悬崖。

    “沈玉娇，你在干什么？”

    “君离哥哥，你终于来了”

    “只是，君离哥哥，你那么凶做什么？”

    在看到来人是楚君离后，沈玉娇笑着抹掉了脸上的易容，露出了自己的本来样貌。

    她要楚君离最后记住的是她自己的样貌，而不是别人。

    “君离哥哥，你也会这么紧张一个女子吗？”沈玉娇的语气中几分委屈。

    楚君离双手握拳，额上的青筋暴起，语气中怎么听都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沈玉娇，你有什么怨冲本宫来，不要伤害她！”

    “一切都是本宫的错，与她无关。”

    于是，沈玉娇本来脸上在看到他后绽放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她阴沉沉的眯起眼：“君离哥哥，你怎么就只关心她呢？”

    “玉娇站这也很危险的。”

    看着凌姝姝惨白的面容，楚君离的心口骤紧，像是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了呼吸，扯得心肺生疼，担心的情绪波涛汹涌一般将他淫灭。

    他根本没有在听沈玉娇的委屈，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凌姝姝身上，心脏揪紧。

    她才刚刚醒来，身体一定很虚弱吧？

    脸色都那么难看。

    都是因为自己心软没处理掉沈玉娇，才会害她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楚君离越是这么想，心中就越是难受的厉害，无尽的愧疚在心底肆意疯长。

    他强忍着要将沈玉娇碎尸万段的冲动和怒气，将姿态放得特别低，温声道：“玉娇，我和你之间的事和她没有关系，你先将她放开好不好？”

    “只要你将她放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玉娇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这还是楚君离第一次在她面前没有自称“本宫”，放下身段平等的与她对话。

    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凌姝姝。

    他的眼角眉梢，以及言语中都是对凌姝姝无法掩饰的关心。

    她本以为郎心如铁，哪怕她付出了那么多，怎么也捂不热。

    却不曾想，他只是对她铁石心肠。

    沈玉娇哭得太哀伤了，那哭声就落在凌姝姝的耳边，仿佛此时此刻被要挟的是她自己。

    她语气哽咽的质问道：“既然你这么在意凌姝姝，当初又为什么要为了我而当众拒婚？”

    为什么一次次的给她希望。

    是啊，为什么呢？

    这个原因，就连楚君离自己一时半会都想不明白，许多事情，许多回忆，剪不断，理还乱。

    都怪他当初年少轻狂，骄傲自大。

    楚君离紧皱着眉，重重的闭了闭眼，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只知道，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悔恨终身！

    只要一提起，便心痛到无法言明。

    凌姝姝与他而言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他太喜欢凌姝姝看向他时那样澄澈干净的眼神了，满满的爱意，以至于后来步步沉陷，无法自拔。

    他早就爱上了她，只是他不愿承认。

    是他过于骄傲，不肯低头。

    想到最后，楚君离还是给了沈玉娇一个答复。

    他说：“因为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感激之情，仅此而已。”

    说完，他话锋一转，淡淡道：“可你并不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

    沈玉娇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终于还是到了谎言被拆穿的这一天。

    随后，她笑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容苦涩又惨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来的路上。”楚君离直接道。

    闻言，沈玉娇便也不再装了，神情几分悠远：“是，我当年第一次进宫，迷了路，刚好躲在墙角目睹了一切。”

    “我本就早已对你一见倾心。”

    “后来，你来府上找到我的时候，我看着你那满眼期盼的眼神和温柔的目光，便不受诱惑的应了下来。”

    “我知道，只有这样，我这样身份低微的庶女才有靠近你的机会。”

    “而我，也确实如愿以偿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后面会喜欢上凌姝姝。”

    楚君离眉眼冷冽，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与她无关，是我早就爱上了她，爱而不自知。”

    “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爱上你。”

    “我不会爱任何人。”

    这话落在沈玉娇的耳朵里简直就是诛心之言。

    她的脸色变了又变，越发的难堪起来。

    她看向了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凌姝姝，冷笑道：“听到了吗？”

    “凌姝姝，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

    这一幕，在楚君离的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沈玉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只求你别伤害她！”楚君离的言语中是无法掩饰的紧张和哀求。

    沈玉娇却是笑了，笑得自嘲，笑得讽刺：“好啊，那便看看你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这时，楚九卿也已经的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凌姝姝时，眼眸里有惊喜，慌乱，关心，担忧……

    他的眼神十分浓烈且复杂，目光直直看着凌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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