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客套地握了手，一旁的警员正准备过去给屠樱打开车门，陆宁却率先走过去亲自给她开车门了。

    “屠小姐请。”

    屠樱微微一愣，“谢谢。”

    几人上了车，车子缓缓启动。

    陆宁微微侧目，看向了坐在后面的屠樱，郑重道谢。

    “屠小姐，非常感谢你答应我们的请求。”

    “举手之劳罢了。”屠樱淡淡道。

    陆宁却说，“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虽然受伤的人已经在医院住下了，但是医院对此毫无办法……多亏你答应出手。”

    屠樱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还没见到人，不能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能说尽力而为。”

    陆宁认真地说，“不管能不能治好，都是我们警方欠了你一个人情，如果日后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你可以尽管开口。”

    虽然他觉得，屠小姐神通广大，应该很少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但是为了表示他们的心意，他还是这样说了。

    车上的其他警员也纷纷附和。

    “是啊。”“大师你别和我们客气……”

    “就是。”

    屠樱笑笑，“好。”

    车子驶入市区，街道上的车辆不像刚才那么少了，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几人看到马路中央穿行着一个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奶奶，手臂上还挎着一个布袋，另一只手拿着一沓东西，看着像是报纸。

    她佝偻着腰，一辆车一辆车地询问着车主，但很少有降下窗户来和她说话的；原本开着窗户的车子见到她过去，甚至远远地就把车窗户升了上去。

    陆宁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马路上这么多车，一会儿走开了多危险。”

    他说着就要开车下去，看到那老奶奶朝这边走来，便没下车，只是降下了车窗。

    “奶奶，你这样穿行在马路上很危险的，红灯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现在赶快到马路边去，以后别再这样了。”

    陆宁严肃又认真地劝说她，谁知对方愣了愣，脸上有一瞬的茫然，接着像是没听到他刚才的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报纸，做出要递到窗户里的动作，苍老的声音问他。

    “……要报纸吗？”

    时间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那只手黝黑而粗糙，指关节都已经变形了。

    面对这双混沌又麻木的眼，陆宁心中升起一股不忍。

    “你这些我都买了，别在这儿走了知道吗？以后到路边去卖报纸。”

    他说着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中途一顿，转而伸向了自己的钱包，取出了一沓纸钞来。

    “给，奶奶，把这些报纸都给我吧。”

    说着就把她怀里的报纸接了过来，然而那老奶奶愣了愣，却慌忙开始数手里的钞票，嘴里嘟囔着，“等一下，还没找你钱……”

    “不用找了，灯快绿了，你快到马路边去！”陆宁焦急地劝说她，对方这才颤颤巍巍地往马路边走，临走的时候连连对他鞠躬道谢。

    “唉。生活不易啊。”其中一个警员感慨地望着老奶奶的背影说道。

    另一个看向陆宁，“陆队今天又破费了，回头你把这个钱和我平摊，那些报纸算我一份！”

    “看见那老奶奶就想起我奶了，陆队，这钱可不能让你们两个出，也算我一份！”

    几人叽叽喳喳，最后的结论就是这几个警察一起平摊。

    就在这时，绿灯亮了，车子走开了。

    车里的警员大都是和陆宁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性子倒是比他要活泼不少，车里嘻嘻哈哈的，很是热闹。

    但是屠樱一直没说话，她回想着刚才那个老奶奶的面相，忽然开口道：

    “她今年八十七岁，两儿子先后患癌，大儿子已去世，二儿子还在治，实在没办法了，才每天在马路上卖报纸，给儿子挣医药费，但仅凭她这样挣来的钱还是太少，根本不够。”

    原本闹腾的车里忽然安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众人意识到屠樱说的这个“她”就是刚才在马路上卖报纸的那个老奶奶。

    “怪不得她年纪这么大了还在外面挣钱……”一个警员神色复杂。

    陆宁表情凝重，“屠小姐，你还能算出她的其他信息吗？之后我们会尝试着联系她，看能不能帮她申请一些国家和社区上的补助。”

    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屠樱，她沉思片刻，“可以。除了国家的补助，一会儿我会联系一家慈善基金会，她儿子后续的治疗费用他们会承担的。”

    她说的这个慈善基金会，当然就是她创立的慈善基金会。

    虽然这个基金会的规模算不上很大，但承担一个人的治疗费用倒是绰绰有余。

    陆宁愣了愣，忽然沉声道，“屠小姐，我替她和她儿子谢谢你。”

    他之前了解过屠樱的相关资料，知道她名下是有一家慈善基金会的，于是也知道了其实是她想帮助他们。

    屠樱淡淡一笑。

    在接下来的路上，陆宁还不经意间提到了陆百川。

    “屠小姐，上次有些匆忙，还没郑重地谢过你，多亏了你，我小叔才解了一个心结。”

    陆百川是陆宁小叔的事，她从见到陆百川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没事，他是玄学协会的人，悟性和境界都还不错，稍加提点便知道该怎么做，也不全是我的功劳。”

    屠樱这话说得倒是不错。

    陆百川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并且也听劝，他虽然在感情上会无限沉沦在过去的痛苦里，但理智却会控制住他的言行。

    他那次因为前女友的事耿耿于怀，起了一点邪念，产生了用歪门邪道唤回前女友魂魄，令其死而复生的想法，但在警察局门口，屠樱只提醒了他一句，他便认清了事实，打消了念头。

    这归功于他个人的品行和修习。

    一路攀谈，众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x市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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