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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美女扶额,刚出狼窝又进虎穴!第78章 听雨别苑

第78章 听雨别苑

    不知颠簸了多久,才到了一处清幽静谧的庄院。

    那院门悬着两个晃晃悠悠的灯笼,看不清字,两侧造了假山叠嶂、栽了墨竹成排。

    云乐舒下了马车转头扫了扫周围,除山林幽深、鸟雀低鸣,半个鬼影都没有。

    这样的地方要藏一个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为首那叫文谙的,敲开门与里面的人说了几句,院门便打开了,将她迎了进去。

    原本押解她的两个男的,换作了两个不苟言笑的婢女,一左一右地扶着她。

    说是扶着,不如说是押着,这两个女子的力气并不比男的小。

    进去后才知这座园子不小,绕过一处花林,又兜过一片湖滩,借由湖上的曲廊通过,才看见一处装潢雅致的屋舍。

    婢女引她入内,替她解了绳索,取下堵在她嘴里的棉布。

    她揉着被绳子勒得发红的手腕,说道,“我要沐浴,还要吃东西。”

    婢女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方才那位叫文谙的是你们公子的亲信吧,我听见他跟你们说要好生照料我,你们敢不照做?”她确实浑身疲倦,又流汗又受寒,饥饿交加,一身狼狈,只想好好洗个澡补个觉。

    “是,娘子。”其中一人出了门,另一个仍守在她身边,戒备地盯着她,半天也不挪动一分。

    云乐舒很想告诉她,现在她是真的没有力气逃走了,更何况别苑里还设了十几个守卫,她身上又没了暗器,双拳难敌四手,怎么可能跟她们硬碰硬。

    很快那婢女便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抬水的婆子,数人手脚麻利竖起屏风,将沐浴所需各样物件一一摆好,才恭敬地请她更衣。

    “你们先下去。”几个婆子俯身退下,但那两个叫文欢文心的,不但没有退下,竟然还直接过来强行给她宽衣解带。

    她惊诧地压住自己的衣带,防备地后退一步,文欢却一把扭住她,冷冷道,“娘子,冒犯了。”便示意文心卸她的钗环、搜她的身。

    她发间所有簪子全被取了下来,包括楚天盈给她的桃花簪都没留下,身上所有可藏匿暗器的地方全被搜了一遍。

    云乐舒无奈地看着文欢从她衣服的袖子里掏出晚上剩下的那包蒙汗药,不知该说什么好。

    直到她赤条条地入了浴桶,文心才把一个装满衣物杂件的箱奁搬进屋整理起来,又随手拿了一套妃色的缎裙放在云乐舒身侧,待她浴毕伺候她穿衣。

    云乐舒洗完澡坐到桌前,看着桌上的荷叶小米粥、酱煸鲜笋、渍姜干煸肉、酱瓜蒸肉,眼睛开始泛光,这两日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餐饭,现在竟然才开始觉得饿,面前这清粥小菜看来又十分可口,她更觉得饿了。

    文渊那厮好像明日有要事要办,不会那么早过来,应该不会在她的吃食里做文章,方才在茶楼也没见他吩咐其他,应当不会临时反悔要置她于死地吧,他背着韦显宗眛下这桩风流韵事,若是让皇甫家知道了,定饶不了他。

    她低头看了看菜,又抬头看了看一左一右两尊阎罗,讨好地问道,“两位姐姐,这么晚了你们饿了吗?要不要一起用点?”

    她们要是也吃了,这饭菜就应该没有问题。

    文心文欢瞥她一眼,微微皱眉,只冷冷回了两个字,“不必。”

    思虑再三,云乐舒还是屈服于自己的胃,不想再与美食对抗了,毕竟填饱肚子才能有力气想逃跑的事情。

    翌日,曙光初露时,云乐舒便翻来覆去开始焦虑。

    她下了床,由着文心文欢伺候她梳洗。

    她看着那一柜吴娘子给她置办的花花绿绿的衫裙只觉眼花缭乱,随手选了其中一件略显素净的灰紫色襦裙。

    梳发绾髻本该费些时间,却因为发钗发簪等物都被收起,只能将头发分成几缕编成发辫束在身后,反倒省了许多麻烦,顶着繁重的发髻,云乐舒也觉得累。

    梳妆台除胭脂水粉之类的杂物外,还摆着一把折扇。

    云乐舒拿起一看,才发现是昨日被泼酒时随手借来的那把象牙雕山水扇子。

    她拿在手里观摩,扇柄温润冰凉,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区区方寸之地竟雕嵌了数枚上好的蓝田玉,她拿那支玉簪去换,倒真的是占人家便宜了。

    那山水虽为象牙雕出,却行迹分明,栩栩如生,再翻过一面,用小楷题了“川泽纳污,所以成其深;山岳藏疾,所以就其大。”

    落款处是“丘山”二字。

    丘山?岳?那诗里亦藏了一个“岳”字,岳国又盛产象牙雕制品,她不由得想到岳暻。

    难道昨天替她解围之人是岳暻,他难道在那时就怀疑了她的身份,所以昨晚故意引来文渊,恶意把她暴露?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既隐姓埋名混在文家开的茶楼里,应当与文家没有什么往来才对,为什么要帮文家抓捕她?

    思虑得越多便越吃不下,早膳只喝了小碗便没了胃口,云乐舒撂下碗筷问道,“你们爷没有说我不可以到园子里走走吧?这屋子闷得很,我想到园子里透透气。”

    文心文欢没有出言反对,她便慢吞吞站起身,好像真的要去逛园子一样。

    其实她心里越想越慌,这听雨别苑僻远幽深,根本没有人能帮她,而她身上连发簪都被缴获了,没有暗器傍身,文心文欢片刻不离地看着她,她也没有机会逃,若是赤手空拳对抗,也不见得能打得过,况且这苑中还有护卫。

    文渊那厮阴险下流,又不像楚天盈那样容易糊弄,待他回来,若是她虚与委蛇那套对他不管用,他急不可耐直接对她用强......

    她简直有些心惊。

    佳木茏葱、茂林修竹之中坐落着高低大小不一的几座屋舍,一色水磨群墙,绿瓦覆顶,白石为阶,各处相隔数里,有羊肠小径通之,小径遍生苔藓,沿路与繁花接壤,花香满溢,抬眼远眺亦可见无数亭台楼阁、假山洞壑以复廊相连,更兼花窗漏阁、溪桥幽径无数,十分雅致幽静。

    云乐舒缓步穿过屋舍,便见到了昨晚路过的那一方湖滩,湖上设了水泉,将湖水引到园中各处,迂回婉转,澄水净流,水声潺潺。

    湖上造了回廊九转,白石筑栏,雕画精美,可通往来处,亦可达湖心那方朱梁绿顶的幽幽小亭。

    云乐舒蹀躞信步,不经意地绕过,往挨着院墙的湖石假山走近。

    文心提醒道,“娘子,前面是榆叶梅林,现在正值花期,花香浓郁,恐致不适,若是赏景透气,不若往北走,那边有待霜亭、远香堂、塔影亭、小苍林等。”

    云乐舒却有些惊喜地说道,“无妨,我自南边来,从没有见过榆叶梅,陪我去看看吧。”

    她确实从没见过这种花开时的盛况,更何况这是一整片的榆叶梅,所以她眼里的惊喜是真切的。

    文心文欢见她确实很想赏梅,便也由得她去,心下却倍感稀奇,她们从没见过被主人掳入府中还能这般安之若素的,刚到别苑就又要沐浴又要用膳,一大早竟还有闲情逸致游园。

    之前她们也伺候过一两个被主人带回茶楼的女子,不是寻死觅活就是哭天抢地,过了好些日子才认了命的。

    可这位却似个没事人一样,倒不像是被掳来的。

    果真还未走近便闻得一阵香气袭人。

    放眼望去,足足有十来棵树干粗壮的榆叶梅树,枝干纷纷往上伸展,交叉纵横的无数灰褐枝条隐在簇生的花群之内,几不得见。

    那漫无边际一般的红色,嵌在嶙峋怪状的湖山假石里,又伴着清溪泻雪的潺潺水色,着实叫人迷了眼。

    “这花海是不是很漂亮,像仙境似的。”云乐舒掌心托着一朵落花,笑着问道。

    原来她在书中所见的榆叶梅图与真实的模样还是有些细微差别的,真正的榆叶梅,花形更簇拥也更饱满些。

    文心文欢看着面前的花海,看不出什么惊艳之处,这种花树在金陵一带到处可见,不知道这位娘子为什么这么喜欢。

    云乐舒见她们移了目光,便悄悄地观察起周围。

    那高墙,若是不借助外力,凭她自己定然是翻不过去的,可墙边挨着假山和树,借力一跃却没有什么问题,一里外有护卫站岗,应该也不妨事。

    最大的问题就是眼前这两个婢女,她们是练家子,武功在她之上,她又身无别物,空手相搏并无胜算。

    想到这里,她不禁后悔没有听云浈的话好好练武。

    晨风微拂,吹得她的帔帛轻轻晃荡,她用手轻轻压住,以防帔帛随风飘走。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对策。

    她悠悠走到湖边,悄悄放开压着帔帛的手,等着一阵风来。

    “哎呀!我的帔帛掉到湖里了。”她故作惊讶地抓着文欢的手,指着掉入水中的帔帛皱眉道,“我不会水......你们谁帮我捡一下?”

    文欢便招手引来附近站岗的那名护卫,叫他下水去捞。

    待他下了水,云乐舒便趁文欢文心二人不备,用力一推,把她们推进了湖中,自己则飞快地往榆叶梅林跑。

    湖边垂满薜荔,又水草丛生,很不容易脱身,文心文欢一边大喊支援,一边费力爬上岸来。

    云乐舒一个阔步翻上假山,又借假山跃上高墙,正欲纵身飞下时,顿感后背一痛,一时手脚无力,跌下墙头,被赶来的护卫接住。

    该死!竟然用对付闲引阁小兄弟那招飞钉来对付她!

    微风起,抖落花瓣纷纷,吹过湖面,拨得渌波微澜,文心和文欢衣衫湿透、淌水如流,面带愠怒地瞅着云乐舒,似要在她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风儿刮过,文心首先打了个喷嚏,文欢漠然道,“把她送回房间,拿绳子捆起来。”

    云乐舒此刻却连站也站不稳,狠狠给了抓住自己的护卫一个眼刀子,才被扛在肩上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回头一看,见文心文欢两人衣摆还抖抖擞擞挂着一些薜荔和野草,下意识地想笑,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凶多吉少,又笑不出来了。

    日中时分,日头高悬头顶,遍洒金光,金陵难得这样晴好的天气,出街之人便比平日多了些,金陵第一茶楼也比昨日更加哄闹。

    许多人因贞娘今日不曾露面,怨声渐起,吴娘子一大早便直奔金陵第一伎坊花辉院而去,重金聘了花辉院的头牌赛貂蝉来楼里献艺一日,才堪堪安抚了众多茶客。

    赛貂蝉抚着琴,时不时地往客座抛媚眼,惹得茶客眉开眼笑,岳暻从头房踏出,远远便听见琴声鼓奏,热闹至极,抬头看了看檐外的日头,顿了顿,对流川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吴掌柜远远迎了上来,作揖道,“景公子,您的车马已套好,随行之物亦一应为您放到车里了。”

    岳暻微微点头,客气回道,“多谢。”

    吴掌柜恭谨有礼地摆手送他出楼,“景公子,若下次再来金陵,欢迎您随时来楼里品茶,您的头房咱们会时刻备着。”

    这样豪气的客人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来一次便能抵楼里一月的盈余了,且他这样省事儿又低调的,更是少之又少,吴掌柜看着他高大贵气的背影上了马车,心里一阵不舍。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在城东的渡口停下,漕运繁忙,来往船只无数,卸货搬货的杂工来往奔忙,人声鼎沸。

    岸边泊着一艘中型的货运船只,附近有人手看管,岳暻径直上了货船,走到隔间的塌上坐下,流川则留在船厅。

    船老大掀帘而入,向流川行礼,禀告道:“大人,今日负责押货交活儿的只有文肃之子文渊,其父没有来。”

    船老大和船上十几人均是随他们从岳国来的,都是自己人。

    流川问道,“货还有多久才到?”

    “文渊先前已派人传信,大约还有一刻钟便能抬货上船,再行验货。”本该是先验完货再抬货上船的,因他们购入的是图璧明令禁止民间私相买卖的铁器,虽然这批货数量不多,却还牵涉图璧官商私矿私造之事,便不能大张旗鼓地验收,须得隐秘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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