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鱼离开无名匣后,不忍再前去祖父家,他们年事已高,怎么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况且祖父祖母只是一介平民,她也不愿让他们如此高龄还要陷入被卷进武林争斗的惶惶不可终日之中。
无名匣本在堂明城中,林花鱼从前时常带着丫鬟在城中买东西,她虽不骄矜,但也素来爱惜自己的容貌,深知自己的面容在城里太过扎眼,便自己做了条雾色的面纱,遮在脸上,去了出众女子众多的清许城。
她年纪轻轻就已学成母亲的毒术,医毒不分家,她又无师自通了一些医术,加上母亲的点拨,不走寻常路数的她行医本领甚至远超一些掉书袋的医馆郎中。于是,她便用身上的盘缠盘下了一处铺子,开了家医馆。
美人坐堂,虽遮面纱,那也是赏心悦目的,因着医术高超,尤其针灸之术出神入化,林花鱼的医馆生意越来越好。她在家少见外人,但家教严,礼数须学得俱全,因而也懂得打理与邻里的关系,这条街上的掌柜没有不说林郎中人美心善的。
这么过了两年多。
随着病人来得多,她独自忙不过来,多雇了几个伙计,谁知这伙计中,就掺进了个居心叵测的坏胚。
他是隔着条街的回春药铺掌柜薛昌雇来的。先前林花鱼要找供药材的铺子,嫌薛昌这里价钱贵,而且药材竟还有变了味道发霉的,他好面子,听不得一个女人跟他讨价还价,讽刺她这样好的身段开什么医馆,当个花魁远比这样累死累活得强。林花鱼脸上不见愠色,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他:
“累死累活也好过赚黑心钱,救命的血汗钱落入您的手里,不知要白白害了多少人命。”
薛昌凝视着她那仙子般纤细的背影,如此记恨了她,想出了恶毒的报复。
他常去那风月场所,人人欣赏楼里姑娘们才貌双全,从不轻贱,可他却看不起她们,认为不过是卖笑的娼妓,高贵什么。
你林花鱼不是自诩仙女吗?
我就把你投进深井,看你还清高。
某日,林花鱼正对着当天的账目,坐堂一天着实疲累,看账目又看得眼花,伙计殷勤地端了杯热茶给她,她道声谢谢便咕咚咕咚喝了,丝毫没察觉茶里放了东西。
而等她醒来,却落入了一处陌生的场所。
四处涂着媚俗的鲜亮色彩,床上帷幔也是勾人的粉紫颜色,屋中有股浓香,令她头晕目眩。她挣扎着站起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几个杂役模样的男子进来了。
心脏在胸腔中猛跳,她右眼角不住地抽搐,心慌一股脑涌了上来,让她本能地后退到床边。
“果然是绝色,去告诉薛掌柜,人我要了。”那女人吩咐完了,扭过头对林花鱼假笑,“你若是听我的话,明日你就是我这月露坊的头牌,我保你享尽荣华富贵。”
“我为何要听你的话?”林花鱼捏紧了袖子。
“不听啊?”闻月微微晃头,身后几个男子立刻进了门,像抓一只小猫一般抓起林花鱼的四肢,将她绑了起来,熟练得令人心惊。闻月扭着腰上前两步,“进了我月露坊的姑娘,怎都是这般不识抬举呢?妈妈我最是温柔,哪里会苛待你们?”她掐住林花鱼瘦弱的下颌,“但前提是,你们得听我的。进了这,还把自己当什么千金小姐?!”闻月不留情地甩开她的脸,吩咐诸人,“抽吧,抽过20下还不肯,就给我扒了她,一件一件地扒!”
林花鱼气息奄奄地挨到了只剩中衣在身,再脱下去,她的清白身躯就要被在场的男子看光了。她喉间终于呜咽出一句:
“我肯。”
自那以后,她无数次尝试逃跑,每次都被抓了回来,每次都会挨上一顿鞭子。
除了她的脸,她的身上满是鲜红的、结痂的鞭痕。
直到闻月再度以扒衣服要挟她,她才作罢。
林花鱼不肯动用毒术杀了这些侮辱她的人。
林天遐和元亦玉见她在行医方面颇有天赋,虽二人在江湖上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从小教导她医者仁心,断不可轻易伤人性命。
却没教导她要懂得反击。
恐怕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女儿还未嫁人之时就踏上了黄泉路,再也护不了他们乖巧但柔弱的孩子。
闻月其实不敢要挟太过,她怕林花鱼被逼自尽。这是她花重金买来的人,姿色如此出众,定能成为她几年内的摇钱树,绝不能让她死。为此,闻月吩咐人搜光了她房里的利器,派别的姑娘搜了她的身。
还好她提前把家传的东西藏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年间,她不断被逼着学琴乐舞蹈,果然一跃成为清许城最知名的花魁。自是有人认出了她是林郎中,无人探寻她为何闭了医馆来此,有的鄙夷她想赚这等营生的钱,有的欣赏她多才多艺,有的暗藏龌龊心思,只想一尝芳泽。
林花鱼跟闻月提了要求,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卖身,如若不允她,她定会找方法寻死。
她已经是月露坊的台柱,闻月吓得只得答应着。
后来,薛昌来了。
此人黑心钱赚了太多,不是赌就是拿到烟花之地消遣。他是报复了林花鱼,但也觊觎着她那天仙般的容貌气韵,想更进一步辱没她。
他财大气粗,给了闻月五十两黄金,要买林花鱼一夜,闻月见钱眼开,登时同意,还承诺帮着他给林花鱼下药。
林花鱼再见到他,心中仍是善意多过恨意,她神情疏离地在房中接待了他,但心中十分警惕。她已经猜到当年是无意中被这龌龊之人下药暗害,因而此时更加小心。
中途闻月送进来了两杯枣茶,林花鱼拿起一闻,便知其中加了蒙汗药,心中一激灵。她此刻可不是经营铺子终日疲惫的掌柜,头脑再清醒不过,曾经没能积攒起来的怨恨在这一瞬如拔地高山一般隆起,充斥于她的胸腔中,她垂在身侧的手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她终究是元亦玉的女儿,深藏于本能中的狠辣与决绝不亚于她的母亲。
她突然笑意盈盈地与薛昌说去屏风后拿些东西,而后拎了条藕粉的绦子回来,她围在薛昌的眼睛上,说要同他玩躲藏的游戏。薛昌猥琐地在房中唤着她“花鱼姑娘”,她则飞快地在屏风后的花盆底捞出了那些暗器与毒物,有条不紊地布在袖中,出来便冲着薛昌的额头投了三支短箭。
这是她最大的恨意了。
林花鱼拨开窗子,月露坊有六层之高,她住在备受监视的顶楼。她朝下望了望,用自己并不熟练的轻功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但她要挣开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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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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