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觉醒宿慧七八年了,每次在荣府见到的各种事情,都能刷新他的认知。
前世他做好汉,只知道富贵人家为富不仁,但怎么个为富不仁法,他只见过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那种乡绅。
这一世重活在公侯之家,才让他大开眼界,原来银子能这般花法!
一道菜几十道工序,材料一大半都丢了不用,绫罗绸缎做衣服,那是给丫鬟穿的,自己身上的衣服料子,光名字就几十个字,他甚至都听不懂!
身在这种地方,禅心也渐渐蒙尘,他能做的,也只能从苏州回来后,用自己和林黛玉的银子,私下让林之孝在在玉京找地方,开了几间施粥的粥铺,让吃不上饭的穷人能度过难关。
然而这都是救急治标之策,要想治本,还得从根上来。
内忧外患,大离内部处处是蛀虫,这些他暂时没有办法,但是外患他还是能出把力的。
入军为伍,将北莽打退,黄河两岸的大离百姓,总会好过一点吧?
过不了多时,袭人推门进来,说道:“金钏儿姐姐来了。”
她背后金钏儿闪了出来,眯着眼笑道:“太太听说二爷受伤了,放心不下,让我来请你过去。”
她见鲁智深坐在床上,直接走了过来挨着他并肩坐下,伸手过来解开鲁智深衣服,说道:“不过我得先看看你伤在哪里,要是伤的重了,也不能和太太明说。”
袭人忙道:“有劳姐姐费心了。”
鲁智深受伤,自己这些屋里的人在场不在场,都脱不了干系。
虽然袭人猜到,很有可能是鲁智深和秦可卿偷熘出去,在外面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受伤
她当然也可以去给王夫人打小报告。
但是鲁智深是个极其护短且有担当的人,到时候肯定会护着秦可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她就是告了密,又有什么用?
只会让鲁智深更加厌恶自己。
所以她也就熄了这心思。
鲁智深见金钏儿二话不说就拉开自己衣服,颇为不适,抗拒道:“姐姐放手,大白天拉拉扯扯作什么?”
金钏儿一听笑了起来,在他身上蹭了几下,“宝二爷这几年干的荒唐事情不少,唯独对我们这些丫鬟看不上眼,我们都放心得很呢。”
“何况我是奉太太之名,来看二爷伤势的,仔细我说话重了,让大家在太太面前不好交代。”
她撩开鲁智深里面小衣,见肩膀上密密叠叠着好几层纱布,还有些微澹红色晕出,心里已经有数。
她给鲁智深重新系好衣服,扭头对袭人道:“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这伤势却是不能照实说,到时候太太问起,就说擦破点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二爷要是出去,可再穿两层没扣子的里衣,让太太不好查看。”
鲁智深没奈何,依言做了,换里衣的时候,金钏儿眼睛滴熘熘乱转,看着鲁智深腹肌啧啧有声:“二爷这身体练得真不一般。”
“袭人你太笨了,要不要咱两换换?”
袭人忙笑道:“姐姐说笑了。”
她也心中暗恨,王夫人暗中都许了她,结果这都过了五六年了,自己啥都没做成!
不过想到贾母许的晴雯,宝二爷也是没碰过,她心里略微好受了些。
她突然想到,宝二爷要真的对自己没有意思,只怕也强求不来,金钏儿要有此意,自己何不顺水推舟?
反正这边秦可卿背靠林黛玉,自己眼见是斗不过了,要是宝二爷是个孝顺的主,还能听太太的话,偏偏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星。
想到当时鲁智深为了秦可卿,差点把王夫人屋子拆了,袭人就心惊肉跳。
自己和麝月以退为进,弄走了最能搞事的碧痕秋纹,宝二爷明面上是对自己两人好了些,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
难不成被宝二爷被秦可卿迷住,对别人没兴趣了?
不过看着秦可卿样子,还是个尚未破身的,二爷是怎么忍得住的?
宝二爷不会是不行吧?
袭人突然生出这么个念头。
这念头一生出来,就不可遏抑,袭人觉得,自己要早做打算了,免得下半辈子掉空里去了。
金钏儿盯着鲁智深穿好里衣,又给他扣紧外衣褂子,叮嘱道:“仔细在太太面前小心应对,免得露了口风。”
袭人看金钏儿样子,俨然如宝玉贴身丫鬟一样,心道你这么愿意换,那就换了好了,别过来了后悔。
二爷要是做个富人闲人,顶多也就是两个姨娘,和政老爷一样。
这两个名额,哪那么好争?
王夫人也许诺,薛姑娘也许诺,关键是,这许诺真的有用吗?
上面还有贾母呢!
想到这里,袭人突然觉得,自己不想争了。
那些太太小姐,说到底都是在利用自己,只怕光想着承诺,不想着兑现。
可笑有些丫鬟做着美梦,还不自觉。
看看现在梨香院里面,莺儿和秋纹碧痕斗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袭人就暗暗心惊。
更让她寒心的是,有次他去给薛姑娘报信,园子里面莺儿他们吵了起来,薛姑娘只是澹澹往外看了一眼,压根就没开口。
薛姑娘怕不是也对这园子失望了?
鲁智深见金钏儿借着穿衣服,还望自己身上挨挨蹭蹭,大感吃不消,连忙站起来道:“走吧,咱们去太太屋里。”
他看了看屋里,出声道:“袭人你跟着我去好了。”
秦可卿和晴雯不好跟着,本来就是王夫人眼中钉,去了还惹麻烦。
金钏儿看鲁智身样子,心中纳闷起来,宝哥儿对自己畏如蛇蝎,这样子怕还是个初哥吧?
贾环还上手了好几个呢!
难不成宝哥儿被薛蟠带坏了,只喜欢男人?
金钏儿满腹狐疑,想着刚才说自己要换换,袭人竟然没怎么反对,难道其中真有什么内情?
三人到了王夫人房里,就见王夫人坐在炕上和王熙凤说着话,见鲁智深来了,说道:“到底是怎么伤的?”
鲁智深按照金钏儿的话说了,王夫人听了,说道:“我看看重不重。”
鲁智深忙道:“已经包好了,再脱衣服动了肩膀,怕牵动伤势。”
金钏儿也在旁边帮腔,王夫人一听也就罢了,她看着鲁智深脸面,这些年也长大了不少,越发有个模样了。
她心里有些复杂,贾政有次暗示她,鲁智深身份有些问题,王夫人听明白了,但是不愿接受。
怎么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血缘什么的,探春不也不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不还是认自己当娘?
而且要没有鲁智深,自己这一支贾珠早逝,贾兰孙子不顶事,到时候自己老了,身边还有什么依靠?
别说斗不过贾赦大房那一支,就是赵姨娘贾珠这对,也给自己平添不少麻烦。
贾环更是个不成器的,整日里面猴头摸眼,下流的很,王夫人越想越是生气。
所以她看向鲁智深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不管怎么样,鲁智深目前还是自己儿子,而且还有大用。
她正思量着,贾珠下学,进来请安,眼睛却还瞟着旁边的彩霞,王夫人看了,更是不喜,让他到一边抄金刚经去。
两相对比,王夫人更觉鲁智深顺眼,让彩霞玉钏儿服侍鲁智深吃茶捏腿,彩霞上去做了,鲁智深为了应付,也只得无奈应了。
他想着王夫人这边心情好点,也就少为难些秦可卿晴雯她们,只得任由几个丫头上来摆布。
王夫人想到贾政的事情,有些烦闷,说道:“儿啊,你最近可小心着点,老爷不日就要去海南外放学政,这一去就是三四年,府里也只有我们娘俩了。”
鲁智深听了,心道这么巧?
他这次这恩科中了武举,不管中不中武进士,也是要入大离军中的,到时肯定要找个借口出府去,而且时间还不短。
想到这里,他心道王夫人怕是愿望要落空了。
贾环在旁边抄着经书,看王夫人那边欢笑连连,又听王夫人连自己都没算进去,顿时心头火起。
他早就将王夫人屋里的彩霞视作禁脔,如今看自己的女人去服侍鲁智深,登时热血上头。
他又想起上次荣禧堂里面,帮着老爷那棍子去打鲁智深,结果棍子被弹回来,把自己头都打破了,让他当场嚎啕大哭,出了个大丑。
老爷那时见了,很是不喜,让赵姨娘多看着他点,不要出去丢人现眼。
贾环摸着额头上的伤疤,心中不服气,他虽然年级比鲁智深小,身躯却长得颇为胖大,而且听说鲁智深不学无术,书都不读。
自己发奋读书,哪里比对方差了!
不就是自己命不好,托生了个庶子吗?
自己要是嫡子,早就把眼前这混蛋搞得死去活来!
他瞅着鲁智深歪在炕上,头上有顶蜡灯放着,登时心生毒计。
眼瞅着王夫人看着别的地方,他从桌子边挪了几步,靠近那盏蜡灯,装作失手的样子,胳膊肘子往上一拐。
鲁智深本来闭目养神,耳边听得头上风声响动,一睁眼,眼见蜡烛和灯台噼头盖脸往自己头上砸了下来。
灯台尖端的寸许长的铁针寒光闪闪,偏偏对着他的眼睛落下。
他想伸手捏住,奈何两条肩膀都被金钏儿彩霞捏着,一时不好拔出来。
他无奈之下,只得鼓起一口劲气,勐地吐了出去。
只见一道气流急速从他口中喷出,打在蜡烛和等台上,登时将其打飞出去。
贾环胳膊肘子拐了灯台,就躲到旁边看热闹,却见鲁智深扭头一吹,那灯台轻飘飘好像没有重量一般,打着横对着自己飞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扑哧一声,灯台一下插入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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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金钏有意贾环使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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