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平怎么也没有想到，给他打过来电话的是叶铁英叶帅，因为叶帅用的手机号很特别，一般人是看不懂的，没有数字，都是编码，对这类号码，李维平再清楚不过。

    按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叶帅的声音：“我说臭小子，是不是你退役了我就管不了你了？你忘了退役军人也是预备役吗？”

    李维平赶紧解释：“首长，怎么是您呀，我啥时候都是您的兵，您可别吓我，把我吓死了，您不心疼呀。您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这打电话呀，多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呀？”

    叶铁英听到李维平还是那样的给他油嘴滑舌，笑骂道：“你小子还是这样不正经是吧？我问你，最近你得罪谁了？竟有人要杀你？”

    李维平应付道：“没有啊，您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首长，我有事也不敢瞒着您呀。”

    叶铁英继续骂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还学会给我说假话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问你，你让人抓潘志星是怎么回事？”

    李维平明白了，潘志星还没有被关押，怎么自己的老首长关注起这个事儿来了？李维平只好把情况简单给叶铁英汇报了一遍。

    叶铁英骂道：“你是说，去刺杀你的是武潇蒙的徒弟，如今是你的未婚妻？你小子挺传奇呀？”

    李维平道：“首长，我是被迫的好不好，什么未婚妻，八字没一撇呢。”

    叶铁英道：“你小子想干什么？答应了武潇蒙了，你竟敢反悔？好歹她曾经是你师娘，我已经对不住她了，你小子再敢做对不住她的事情，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要以为脱离军营我就管不了你了。告诉你，你和武青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刚才是故意试探你的，还好你没有给我说瞎话。不过，你小子还是不省心啊。给我收起你的小心思，武青霜这件事情，没有余地，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不是武青霜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不准给我有别的想法。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另外，我给你说的是潘志星的事情，这个人，你们暂时可以不抓他，至于什么原因先别问，你们把证据做扎实了先保存起来，一旦动他，就不能让他有反复的余地。潘志星的事情，天州省已经汇报到最高层了，现在，你们省厅要直接插手这两个案子，也是背后有人故意推动的，省人大如果今天不拿出具体意见，你不把人放了，潘志星背后的人肯定会拿这个做文章。至于尹小静，她毕竟也没有死，虽说可以拿那个一千万给潘志星说事，但这个一千万已经被人做好了背书，最终查不出什么的。不要小看了潘志星背后的那个人的能量，我也知道他为什么想治你于死地，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内幕的时候，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让你有所准备，先把潘志星放了，最高层首长自有谋划。不要企图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级别不够。你应该明白，今天为什么是我给你打电话，而不是你现在的上级，事出有因。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叶铁英没容李维平接话，就挂了电话，弄得李维平一脸的郁闷。这件事情叶帅是怎么知道的？还暗示必须放了潘志星，搞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可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也得执行，既然是首长发话了，事出必有因。算了，日后再想办法弄明白吧。

    想到这里，李维平就给岳一成说：“把潘志星放了吧，尹小静的事情，我今天给她谈谈，让她也配合一下我。你对外说一下，李维平被刺杀的事情属于误传，李维平这几天去了外地采访，有人编故事在自媒体上吸引眼球，已经被打击。李维平已经回到了双虹市，继续采访工作。尹小静的事情，既然没有在社会上造成影响，知道的人不多，那就先放下不说。”

    岳一成也很惊讶，李维平接了个电话，怎么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可又不能问，只好说道：“这些先给佟立冬书记说一下吧？”

    李维平道：“没事，一会我过去给他当面汇报。”

    既然事情出现了变化，李维平之前设定的瞒天过海、敲山震虎、打草惊蛇等计划全部作废。回到原点，继续下一步的工作。

    岳一成立即回到了局里，给省厅回话：“李维平被刺杀事件属于闹了乌龙，是一个笑话而已。尹小静被杀事件也属于以讹传讹，是尹小静回家参加追悼会后，身体困乏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人也没事。”

    省厅听了汇报也是一头雾水，怎么两个刑事案件闹得上级领导都知道了，最后是这个结果？双虹市局在搞什么？

    不管怎么说，潘志星还是要放的，但他的口供都已经录的扎扎实实，尹小静的口供和穿山甲、锤子的证言都做的好好的。潘志星不知道为什么放了自己，在他走的时候，李维平带着尹小静见了他。这一下把潘志星吓了一跳，怎么被杀的两个人都还活着呢？

    李维平看着潘志星说：“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两个被你杀掉的人怎么都来到了你跟前？”

    潘志星确实吓了一跳，心里想不通：“这李维平被刺杀是假的？武青霜给我说假话了？如果说李维平这个事是假的，那尹小静是自己亲手把车子弄进河里面的，我当时还看了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她，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潘志星不敢说话了，尹小静照他脸上就是两个耳光，被一边的警察拉住了：“不许打人。”

    尹小静道：“我打的不是人，是畜生。”

    李维平顺着说道：“既然知道他是畜生，那你还给畜生一般见识吗？”

    李维平接着说：“潘志星，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今天明确告诉你，你想继续对我下手，可以，我接着。你是省人大代表，我们没有办法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逍遥法外。你弟弟潘志怀做了什么，你儿子潘北做了什么，你应该明白，账都给你记着呢，你现在可以滚了。”

    潘志星自觉很侥幸，多亏自己是代表身份，没曾想关键的时候还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潘志星赶紧驾驶着自己的车逃离了双虹市。

    龚伟峰知道了潘志星被放了，找到了岳一成：“岳局，潘志星怎么给放了？”

    岳一成看到龚伟峰来找自己问这事，就知道龚伟峰心里不踏实，怕潘志星下一步报复他。

    岳一成问：“你是怕潘志星给你秋后算账？”

    龚伟峰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岳一成。

    岳一成接着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自己做的事情是正义的，你怕什么？”

    龚伟峰知道对这件事情不好过多追问，问的多了，惹得岳一成不高兴了，组织部刚刚来局里考核过，万一岳一成给自己向组织部说几句怀话，自己可就惨了。

    龚伟峰转移话题，说：“岳局，这一次组织部来局里考核，不知道啥结果，您能不能拉我一把，让我再进一步？”龚伟峰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虽然是党组成员，但毕竟不是副局长，权力上比副局长差远了，如果这次趁着机会再进一步，当个副局长，就好了。

    岳一成明白龚伟峰的心思，说道：“这一次对我们局班子的调整，靠的就是每个人在局里所有人的口碑，组织部搞的有测评，给每个人都打的有分，这些是最重要的。结合每个人平时的工作表现和工作态度、个人能力，市委常委会通盘考虑的，我自己都在被考核之列，我咋去给你求情呀？再说了，我给组织部的谈话，也把你的能力和取得的成绩都如实汇报了，我相信这一届市委常委会很公平的，咱们该工作就好好工作，等结果就是了。”

    宾馆里，李维平给尹小静做了很多工作，让尹小静不要想不通，要相信上级，要相信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现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行了。

    尹小静道：“我真的难以忍耐，要不是你的兄弟，我就死了，我的车也报废了，让我这么放了潘志星，我心不甘，我想让他死。”

    李维平道：“潘志星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记录在案了，这一次他离开了，并不代表他可以逍遥法外，抓他，是迟早的事情。对了，忘了给你说了，你的车已经让人打捞上来了，在汽修厂放着，你可以去看看，听人说整修一下大概需要一万多块钱，毕竟前挡风玻璃碎了，发动机进水了。虽有损失，还算幸运。”

    尹小静道：“我没法再在天州市工作了，潘志星会不会继续伤害我，我不敢说，但我想起那里就浑身发冷，你能帮我调个地方吗？远离天州省，我不想在这边了。”

    李维平问：“每个地方的教师编制都很紧张的，到哪里都得考，只能等别的地方有招考的机会才行。”

    尹小静道：“我也不想再当老师了，要不是当老师当的太天真了，还不至于上了潘志星的当，给他当了几年的情人，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想改行。”

    李维平看尹小静说的很诚恳，就说：“企业里面你愿意不愿意去？”

    尹小静道：“可以，在哪里上班都行，我一定能做好的。”

    李维平道：“那你去找穿山甲吧，让他给你安排一下，就是我说的。”

    尹小静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跟着他干，我会死心塌地的。 ”

    尹小静走后，李维平就接到毛鸿飞的电话：“佟书记要见你，您能来一趟吗？”

    李维平道：“我马上过去。”

    到了佟立冬办公室，李维平也没有客气，拧开了桌子上面的一瓶矿泉水就喝了起来。

    佟立冬让他坐下，说道：“知道我请你来是做什么的吧？”

    佟立冬用的词是“请”而不是“让”，充分说明了佟立冬对李维平的尊敬和重视。

    李维平笑笑：“您这一个‘请’字，让我如坐针毡啊，我应该说聆听您得指示才对吧？”

    佟立冬道：“请，自然有请的道理。你在双虹市和祥陵县是一个傍观者，常言说，当事者迷，傍观者清，我请你来，就是对我们这里下一步的行动提点建设性意见，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不仅要把经济抓起来，还要把社会环境净化起来，稳定起来。要把干部队伍建设起来，双虹市刚刚经历了一场腐败与反腐败的斗争，部分干部落马了，新的干部队伍建设很重要，都知道，人是决定一切的因素，用什么人，就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这几天，组织部把考核的结果给我看了一下，大致情况还算不错，但局部问题还是比较突出的，就拿市公安局来说吧，缺人比较多，但竞争也更厉害，各个常委都推荐了自己的人选，我也没法直接说行与不行，还有祥陵县的班子问题，也同样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如果事先沟通，常委会很难达成一致意见，但统一意见必须坚持什么样的原则，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李维平道：“我本来是想给你汇报工作的，你怎么不先让我给你汇报一下，不问一下我为什么把原来商定的计划都取消了，还把潘志星给放回去了。”

    佟立冬道：“你的计划与改变，我都已经知道了，理由我虽然不清楚全部，但也了解个大概，岳一成已经给我汇报了，我相信高层首长比我们看得远，比我们看得准，所以，我没有任何意见和建议。”

    李维平道：“你不怕我也是当局者迷吗？”

    佟立冬道：“我相信你迷不了，你是军人出身，不论你是否理解首长的意图，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先服从，再理解。这和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这里只能让大家先理解，再服从。所以，我这里必须先做通工作，才能统一意见。”

    李维平道：“如果你要我提个建议的话，那我只好班门弄斧了。我对双虹市公安局的班子配备问题，有和其他地方不同的理解。双虹市现在的治安环境处于全国落后的状态，其原因就是保护伞和关系网太严重，而且渗透力很强，污染了整个官场，甚至出现了一个单位里，最廉洁最有能力最实干的那个人会被其他一帮子不务正业的人反对，被孤立，乃至诬告举报，最后下了台。搞的一个班子没有任何战斗力，没有凝聚力，让一些想干事的人也失去了信心而选择躺平，现在，虽然反腐败和扫黑除恶、打伞破网有了成绩，但还远远不够。双虹市要想真正的做到政令畅通、士气高昂，那就要彻底的净化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必须在用人上下功夫，既然各个常委都提出了自己的人选，而实际名额有限，那就让群众来选择，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把推荐候选人的权力交给群众，向双虹市全社会公布，让老百姓投票来选择候选人，这样既减少了班子成员之间的矛盾，也增加了老百姓的信任度。最后，谁得票最高，谁才是候选人。本系统的人可以优先报名，参与群众筛选，不怕报名的人多，只需要设定个报名条件就可以了，哪怕一千个人报名，最后让老百姓来选择谁是候选人，一千人选出十个候选人，而需要的只有五人，那就再凭组织部的考核排一下名，让纪委监委把一下关，最后再由常委会研究决定。不要再搞‘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那一套了，那是拉帮结派、优亲厚友的做法，不利于社会的发展和政治的需要。”

    “这就是先走群众路线，然后再集中，实行真正的民主集中制。”

    佟立冬道：“这样的话，首先考虑的是群众投票方式了。”

    李维平道：“这个好办，现在有现成的网络报名和网络投票系统，链接到政府网站上就行了，现在这些系统很先进，能控制网络水军重复投票问题，一个人只能投一张票，而且还限制了地域，其他市区的人想投都投不了。一天发布，三天投票结束，结果就有了。”

    佟立冬道：“这样需要延迟几天时间了，原来我认为给三天时间，就开班子会研究，看起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这个建议是你提的，我建议由你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给我帮个忙，其他的事情，你先往后拖一拖，怎么样？”

    李维平道：“我又不是你们编制内的干部，合适吗？”

    佟立冬道：“从提出建议，到技术和操作，以及运行方式都是你提的，你最合适。而且，你不是本地人，大家又都知道你比较坚持正义，也免去了暗箱操作的嫌疑。”

    李维平道：“好吧，既然领导您说了，我只能服从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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