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璟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以至于沈南星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匆忙起身告辞。

    沈南星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

    苏玲一直在等自己的死期。

    这日，沈南星来了，她以为就是今日了。

    可没想到沈南星说：“朕知道，这些年你们在后宫受了委屈，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有我的过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一抬头对上苏玲梨花带雨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哭了？”

    苏玲自觉失态，抬起袖子擦拭眼泪，跪在沈南星面前，道：“陛下，是臣妾对不起你，臣妾既然已经入宫为妃，就应该守本分，如今做了这样的丑事，陛下却这般说，实在是让臣妾感到羞愧。”

    沈南星将人扶起来，把怀里的帕子递给她，说道：“你对戴茂痴心一片，多年未曾移情，是难得的人，若是嫁入寻常百姓家，必定能幸福。朕今日来找你，就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不知你可愿意……”

    “陛下吩咐，就是让臣妾现在去死也愿意！”

    “别总说什么死不死的。”沈南星将自己计划的一部分告诉了苏玲，“朕打算抬你做贵妃，借机遣散后宫，放她们回去，只是你恐怕要在皇宫待上一阵子了。”

    苏玲：“这是真的吗？陛下，臣妾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南星瞎编道：“朕有了心上人，想为了她遣散后宫，但她势单力薄，虽然有我护着，也难免会被别人伤害。”

    苏玲明白了，这是让自己为他的心上人做挡箭牌，承受那些妃子的嫉妒和朝臣的不满。

    她父亲是朝廷重臣，如今肚子里怀着‘龙子’，那些人就算嫉妒和不满也拿她没办法，自会有苏大人和保皇派的人出手维护。

    若是换了陛下那位势单力薄的心上人，恐怕是要被满朝文武撕了，贴上‘祸国妖妃’的标签，遗臭万年。

    她自行脑补了一段皇帝与平民女子的爱情故事，对这件事深信不疑，道：“陛下，不管您做什么，臣妾都配合。”

    沈南星很欣慰：“你在此处安心住着，好好养胎，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朕。”

    临走时，苏玲忽然追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茂郎他还好吗？”

    沈南星已经能做到面无表情地说谎了：“他很好，只是如今这个敏感时期你们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苏玲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明白，臣妾明白。”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苏玲母凭子贵成为苏贵妃后，后宫妃嫔就陆续被送回了家。

    不少人反对这件事：“陛下，多子多福啊！”

    沈南星：“多生不如少生，少生不如优生。”

    总之沈南星已经在脑子里提前构思好了所有应对之策，在大殿之上可谓是对答如流，让所有持有反对意见的大臣都哑口无言。

    加上苏大人和他的好友们的帮助，这件事顺利得超出了沈南星的预期。

    一个午后，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蒋玉璟的床上，反复述说着自己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英姿，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秋天凉爽，这新住处又太舒服，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

    蒋玉璟放下手里的书，展开薄被盖在沈南星的身上，坐在床边望着他出神。

    最近坊间都在传沈南星是如何宠爱苏贵妃，他知道是假的，可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计较。

    他勾起沈南星的一缕发丝，望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第一次庆幸自己听话，换了个好住处。

    这地方环境雅致，沈南星心烦意乱或是忙里偷懒时都会来这里小憩片刻，这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娴静时光。

    他们被太多的国家大事缠绕着，像两个永远不能停下的陀螺。只有挨到一起时才能展露出真实的自我，偷偷懒，抱怨一下事务繁忙。

    ……

    沈南星在系统空间里看了部电影，身心放松了不少。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无聊的时候没有手机打发时间，还好他有小二。

    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一眼就看到还在书桌边看书的蒋玉璟，沈南星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真行，这才是一年365天不休息的能人。】

    “醒了，我让宝太监去端了碗银耳桂花羹来，尝尝看。”

    沈南星搬了张板凳坐在书桌边吃东西，问道：“那队南燕人怎么样了？”

    一个月前，一队假扮黄道商队的南燕人进了国都。

    其中一人离开大部队偷溜去醉红楼听曲，喝醉了才暴露他们的身份。

    当时的歌女立刻就把事情告诉了老鸨，老鸨机敏，马上差人送消息给千度司。

    千度司派人盯了他们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他们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沈南星：“你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蒋玉璟：“探路。”

    最近接连有消息送到国都，南燕国的皇帝似乎有向黄道求和的想法，此时这队人马出现在国都，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块去。

    又过了几日，南燕国要来黄道国建交的消息就传回国都。

    听说南燕国要来，他们知道这是南燕国准备求和，停下对黄道边境的进犯，内心很是自豪，这是他们国力强盛的证明。

    这不费一兵一卒就得来的和平异常珍贵，国都很快就传遍沈南星的事迹，赞赏这位明君。

    ……

    南燕使臣队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在深秋时节到达黄道国都——长宁。

    长宁秋高气爽，沈南星在皇家猎场招待这群来自草原的人。

    南燕国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身形高大，性格爽朗，人人都是马上的健儿，射箭的高手。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在马背上赢了南燕人更让他们破防的，沈南星就是抱了这样的心思，才将招待地点设置在了猎场。

    今日来参加接待宴的都是黄道数一数二的武将奇才，他相信一定可以挫挫南燕锐气，让黄道在这场建交中保持绝对的话语权。

    事实证明沈南星的决策是对的，他们的使臣谭悦说道：“陛下，既然到了猎场，不如就让大家放开了玩，老是坐在这里喝酒有什么意思？”

    沈南星：“朕正有此意，所以才将接待的地点设在此处，你觉得这皇家猎场怎么样？”

    谭悦：“比不上我们草原广袤。”

    这话一出，虽然是事实，但是敏感的文臣都蹙起眉头，苏玲的父亲苏大人说道：“自然是比不上的。黄道地广人多，若处处都是吃不成的草，那百姓不得饿着肚子？”

    南燕被戳了痛处，脸色都不好看。草原很好，但是就是粮食不够，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冒着风险屡次进犯黄道的边陲。

    自打北辰灭国，黄道就关了边境的贸易，这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以前还能靠烧杀抢掠过活，可是近几年黄道的兵力越发强悍，火药的使用越发多变娴熟，让他们损兵折将、讨不到一点好处。

    南燕皇帝只能派人来求和，希望可以和黄道通商，给南燕的百姓一条活路。

    眼看着场面僵持了下来，沈南星等看够了南燕人的黑脸，这才开口缓和：“说这些做什么？扫兴。不如我们来点好玩的……”

    沈南星早有准备，就连道具都已经端了上来。

    “咱们先玩个骑射，给大家助个兴，如何？”

    谭悦自然同意，身后的南燕人都对沈南星的这个举动感到费解，难道他不知道他们南燕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居然还敢和他们比骑射。

    南燕队伍中一个身形魁梧，满脸胡子的男人站起来，谭悦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南燕的第一勇士贺天原，他代表我们出战，不知道陛下您这边派出谁？”

    沈南星没有指认谁出场，问道：“有谁愿意和这位第一勇士比试比试？”

    武将互相对视，纷纷看到了熊熊斗志，其中一个率先站起来：“陛下，臣万明愿领教！”

    场中每隔三米悬吊着一个靶子，靶心涂了两指宽的红点，半径中间又绘制了一个蓝色圆环，射中红色得10分，射在蓝圈以内得5分，蓝圈以外不得分。

    比试者在起点线处做准备，旗帜落下，计时开始，比试者需全力向前策马，并在马背上射箭。速度快的一方，在原有分数基础上加5分。

    比赛结束后由宫人统计分数，多的一方胜出。

    谭悦低声叮嘱道：“不要轻敌，拿出你的实力来。”

    贺天原：“黄道人花样真多。不过花样再多，我也会让他们一败涂地！谭大人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

    一场比赛结束，贺天原的确称得上是‘第一勇士’的名头，在快马飞驰的情况下依旧箭无虚发，最后射中三个10分和两个5分，共计得40分。

    万明是黄道有名的百步穿杨，只是在马上颠簸，削弱了他的实力，最后虽然和贺天原拿到相同的分数，却因为时间比贺天原的长而落败。

    这可把南燕的人给得意坏了。

    谭悦：“万大人已经很厉害了，居然能拿到和天原一样的分数，实在是让人惊喜，只是这马上射箭毕竟不是你们擅长的……”

    “谭大人说得对。”沈南星打断他的奚落，说道，“能在南燕人最擅长的骑射上拿到和南燕第一勇士一样的分数，万大人这百步穿杨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二位的比试相当精彩，赏！”

    贺天原&万明：“谢陛下。”

    “朕最近得了一个好东西，正好和今天这个场合很相称，不如叫人拿上来给诸位展示一下。”

    沈南星一开口，众人立马附和，想要看看他口中的好东西是什么。

    一把做工精巧的弓弩端上来，沈南星的马已经在起点线准备就绪。

    他说：“不如这位南燕第一勇士和朕玩一局？若是赢了，朕给你一个讨赏的机会。”

    贺天原激动：“当真？”

    沈南星：“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谭悦也是眼前一亮，若是能得到这个机会，那么两国边境通商的事情就有希望了。

    贺天原接收到谭大人的示意，接受了沈南星的比试邀请。

    比试开始，因为是沈南星亲自上场，所以每个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这让他压力很大啊。

    【小二，兑换‘百步穿杨’和‘策马奔腾’。】

    系统：【兑换成功！】

    这句身体本身的本事不低，要不然也不会以一个不受宠的太子的身份，一年的时间杀出一条路走到皇位。

    可是这样重要的场合，沈南星希望做到万无一失。

    弓弩其实一年前就做了出来，只是因为沈南星不满意它不能连发，一直压着消息。

    直到一个月前，工部的人终于弄清楚如何制作连发弓弩，他这才想出这一出。

    一阵风吹过，所有的东西在沈南星的眼前开始减速，沈南星按下发射键，铁质箭矢从弓弩上离弦，速度比弓箭快上一倍，在射中红心后迅速穿透。

    贺天原站起来，失态喊道：“这怎么可能？！”

    统计的太监高声宣布成绩：“陛下射中红心5个，得分50！”

    谭悦虽然没有站起来，但是弓弩给他的震撼一定是在场最多的。

    南燕的第一勇士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贯穿如此厚度的靶子，这个东西却可以轻易做到。

    若是这个东西可以为他们所用，那么在草原上猎杀动物不知道有多容易。

    同理，这样的武器再加上火药，南燕对黄道来说是何其弱小。

    他们还有谈判的资本吗？

    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沈南星无疑是这场比试的最后赢家，他赏赐了制作弓弩的工部人员，宣布秋猎正式开始！

    -

    沈南星无心狩猎，骑着马在林中穿行，身边跟着蒋玉璟等人。

    “陛下方才好箭法。”

    沈南星谦虚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忽然，蒋玉璟发现不对劲，他一把按住沈南星的脑袋，一根箭从他的头顶飞驰而过，深深地扎入树干，箭身还在微微颤抖。

    “护驾！”

    沈南星周围都是千度司，面对这种情景丝毫不慌，他紧紧拽住自己的缰绳，说：“这猎场的防卫是谁负责的？待回去一定重重治他的罪！”

    一群黑衣人从草堆里窜出来，手中握着刀剑，向他们直直冲来。

    其中一人一不小心被划破胳膊，他本不在意，继续杀敌，但身体越来越无力，他才惊觉不对，用最后一丝力气提醒道：“刀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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