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考试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考完也差不多是放学时间了，老王之前特意叮嘱过，考完该回家回家，该去食堂吃饭就去吃饭，不要挤在教室里对答案。

    然而，谁会听他的。

    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们，最不能忍的就是好奇心，哪怕明知道事情的走向并不一定完美，也想知道提前知道自己的死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早死早超生，早知道早心如止水。

    其中，不包括沈佳卉。

    三十岁老阿姨走出考场，连笔袋都懒得回教室放，直接按照她的日常流程回寝室洗澡去了。

    校园走道上甚至都没有几个人影，沈佳卉的背影，就像是十年卧底刚从戒毒所出来又直奔边境投军去一般的坚定。

    不考1b模块的学生，等明天考完最后两门科目，就算彻底解放了。

    而今天，也是他们最后挣扎的一个晚上了。

    临时抱佛脚也没啥卵用了，反正不管是英语作文题目还是政治时政大题，都被她们仨忘得一干二净。

    只能再翻翻语法笔记，看看自己之前总是记不住的一些重点，祈求考神降临能让她明天在考场上突然想起来，并且知道怎么用。

    有些人，越到要命关头，越是大脑放空，索性就放飞自我了。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班级后排几个男生还搞了个考神祭拜大典，拉了张走读生的空桌，用笔袋当支点，竖着三只手机，上面三张图片分别是——孔子、鲁迅和华罗庚。

    “不是，肖迪，数学都考完了你放华罗庚干嘛？”

    “那不是还有地理？”

    “地理也不归他管啊！人家是数学家好不好！要放也得放徐霞客！”

    “哦，对对对……”

    华罗庚下车，徐霞客上位，然而香客们还是有意见。

    “明天上午是英语诶，这三位大佬都是中国人，还都是古人，保佑不来英语吧？”

    “怎么就都是古人了？你历史课在背英语啊？迅哥跟我们难道不都在20世纪生活过吗？他还留过学！海归好不好！”

    “人留的是日本，我们又不考日语。”

    “就是，昨天晚上拜迅哥没错，但今天语文都考完了，换个能保佑英语的吧。”

    “那放谁？圣母玛利亚？还是耶稣？”

    最后等沈佳卉也被林晓雨她们拉着过去象征性拜考神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张中世纪欧洲人物画像。

    沈佳卉：“……这谁？”

    “牛顿。”

    三位考神的大护法，肖迪如是回道。

    “啊？”沈佳卉听得一脸懵逼，“我们不是文科班吗？明天还要考物理吗？”

    “他不是英国人嘛！能保佑我们英语考试。”

    沈佳卉：……

    其实他们本来想找的人，叫牛津。

    可惜牛津词典的作者好像并不叫牛津，并且短时间内找不到具体的资料照片，于是几个人便把目标从牛津转变为了牛顿。

    都姓牛，都是英国人，都很伟大有名，功效应该差不多的吧。

    三个手机前，还放了三块大橡皮，橡皮上面各插着一只笔。再前方，堆满了1班同学对三位的进贡。

    沈佳卉也很认真的，供上了三根香肠，本来她桌里只有一根，那两根还是陆仁嘉塞给她的，说是拜考神要虔诚。

    虽然她也不知道香肠一根还是三根，与虔诚能扯上什么关系，但她还是照做了。

    很神奇的是，拜完以后，她觉得自己都自信了不少，感觉对于明天的考试，又多了一份把握。

    这种心情，和秦江云给她摆完道场后，觉得菩萨一定能保佑她高考顺利，是同一个道理。

    从离高考还剩一礼拜开始，沈佳卉就不在熬夜看书，每天10点半准时睡觉，今天也照样。

    她有思考过要不要给沈建华和秦江云打个电话，后来想想，算了，明天回家再说也一样的。

    ***

    英语一直是沈佳卉的强项，再加上这两年来，每天早上带着耳机跑步，放的可都是什么bbc新闻，纯英语广播。

    反正对她的听力考试，那是绝对的加分。

    沈佳卉保持着良好的心情考完全场，毕竟听一句广播能听懂它的意思，看一段阅读理解能知道它在讲什么，对于高考英语考场上的学生来说，已经非常够用了。

    1班教室后排的考神像还没人去动过，手机被换成了打印纸，插着笔的橡皮和贡品们依然安静待在那里。

    老王头偶尔逛过来时，虽然脸上神情很奇妙，但也没有出声让人收拾干净。

    沈佳卉结束英语考试回到教室的时候，又过去摆了一包麦丽素，双手合十，恭敬的三鞠躬。

    “感谢牛顿大神保我英语……”

    高考试卷和草稿纸都不能带出考场，这会加大对答案的难度，所以很多人都会要死要活把单选题的答案记下来，能记多少记多少，然后考完赶紧对答案。

    沈佳卉也记了，但是她没有去对，而是都写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明天全部考完以后，老师会填答案出来的，到时候再对也来得及，现在就别搞心态了。

    最后一门是文综，上辈子的沈佳卉，在文综考试前还算是自信满满，毕竟地理她真的不会，历史政治她真的能编。

    无知者无畏，现在可能有知了，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上辈子文综好像就考了168，也不知道怎么给她考出来的，满分三百分，她连180都没上。

    还说政治是她的兴趣，历史是她的爱好。现在想来，上辈子考不了体制，也是有他的道理在的。

    考文综的心境感觉和上辈子差不多，历史政治做起来特别的自信，感觉都会，至于对不对，那就要问改卷老师了。

    不过做地理题的时候，她倒是比上辈子顺利多了，上辈子的地理全靠蒙，蒙完还确定肯定不对的那种。

    这回好多了，她甚至还余力在考完后检查一下，自己的太阳直射角有没有算错。

    等文综考完走出考场，沈佳卉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好了，她相信自己。

    本次高考的文综，180以上肯定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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