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第二位。”

    “我来！” 胡老板举手。

    “我来！” 赵麻子也举起了手。

    老孙头一看势头，干脆站起来了：我先讲！”

    “不，先来后到吧，就让胡老板先说吧！”镇长决定。

    胡老板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用的不是小茅村的方言。

    不过，普通话是全国通用语言，人人都听得懂。

    “我认为全部投入山药，它的收成高，价格也高，人工少，成本低。

    小茅村一展平原，没有山丘，又是黑土，我赚到了，村里也发财了，不是一举两得吗？” 胡老板的话不多。

    他考虑的很简单，就是自己投资的钱要赚的多。

    “还是全部种辣椒好，东平市家家户户都吃辣椒的，销量大，辣椒也好种植，回本率也好，不可能亏。”

    赵麻子一口咬定，就要种彩椒才是最划算的。

    轮到老孙头，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你说吧，老孙，有话就说，一定公平。” 镇长严肃的发话。

    “我就承包20亩，种植我认为赚钱的蔬菜，承包土地和费用交给村里，剩下的就是我自己的了。”

    老孙头的想法更加简单粗暴了。

    原来他没有规划200亩，而是拿下20亩，想通过上级扶持的好项目，获得补贴，然后自己捞一把。

    办公室里的各位领导交头接耳一阵后，镇长又讲了：

    “经过镇和村领导商量决定，200亩土地，汪真占80%，刘晓（赵麻子）占20%。

    这个项目胡老板不在考虑范围内，不过我们接下来会和你商量其它项目，希望你能理解。”

    “怎么会没有我的份？”老孙头噌地站了起来。

    疑惑又气恼。

    “给我20%，是让我喝汤只啃骨头吗？”赵麻子翘着二郎腿，鸭舌帽啪的往桌子上一扔。

    李一健看赵麻子的样子，吼：“戴好，不然就出去。”

    没辙，赵麻子听到姐夫的吼声还是重新戴回了帽子。

    他对镇长的最后发言不爽。

    “说好的，给我投资的？我大老远跑来，真令我失望。” 胡老板跟着抱怨。

    好好的开会气氛一下子就快散掉了。

    眼看项目决定又要泡汤。

    镇长的威信再次展露：

    “老孙头，你承包20亩就为了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刘晓，生意人最讲究诚信，如果20%你做到做好，再给你200亩可没有问题。

    不要张口就吃大的，我们需要亲眼看见你的表现和成绩。”

    镇长几乎堵死了赵麻子搁在心中的话。

    “至于胡老板，等会留下来我们继续商讨，小茅村的投资项目还有更大更需要你的，你看如何？”

    老孙头要被赶出去，一点面子全无了。

    “凭什么让我出去，让他出去，他根本就不是农民，不是干活的料，他有什么资格？”

    老孙头指着汪真，踮起脚尖，冲撞着朝他扑来，就要闹起场子。

    “大胆，出去。” 镇长大吼一声，桌子一拍，脸色通红，毛发全竖。

    “出去就出去。” 老孙头喃喃自语，不服气，可是他哪里敢和镇长顶嘴。

    再说这里可是村委会的办公室，闹事是违法的。

    “我和你没完，汪真，走着瞧，臭小子坏一锅汤。” 边走，老孙头边回头，指桑骂槐，不甘示弱。

    镇长做最后的交代：“后天确认方案，没有问题就开干，红薯也要收了，没有等待的时间。”

    胡老板和镇长，村领导们全都留下来了。

    只剩下汪真和赵麻子，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汪哥，抽烟。” 出来后的赵麻子立马变脸。

    两次见汪真都不怀好意，没安好心，此刻的他拿出一包华子，双手递了一根。

    汪真一看烟，就皱眉头：“谢谢兄弟，我戒烟了。”

    “这么不给面子，轮到我就戒烟？” 赵麻子酸溜溜地。

    汪真也很老实：“前几天一个晚上抽了一条，结果去医院洗肺，折腾了好几天，这可是医生强制性交代的。”

    给面子又没有收回面子的赵麻子，面带假笑：“没事，哥。”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恶毒。

    “哥，今天我家里有急事，改天小弟请你和我姐夫去东平吃海鲜，凯撒皇宫酒店的海鲜可是最新鲜昂贵的。”赵麻子暗地里在拉拢汪真。

    而汪真是个工程师，根本不懂人际关系里非常玄妙的东西。

    他简单的应道：“不用了，谢谢。”

    两个人就此告别，一个向西，一个向东。

    一身轻的汪真，拿到80%的项目，就是160亩，他决定不辜负领导的厚望，要好好干一番事业。

    不管成功失败，都要尝试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过去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

    过去的痛苦也在逐渐淡去。

    日子总会有新的希望。

    他走在乡间的大马路上，比刚回小茅村还要充满生机。

    “站住，嘚瑟什么？”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老孙头？

    叉腰站在路中间，大腿分开，四目冒火。

    想怎么样？打架？

    汪真心里冷笑。

    算了吧！不想和老人家干架，提起一个小指头，就能干你。

    汪真立在原地不动，双手插在裤袋里，直直地盯着老孙头，等对方发话。

    “和你商量点事情。”

    哦？不是打架的，原来是商量的？

    何苦装的这么牛叉？真是的？

    汪真摇头，不知道怎么形容这老头的身心不一。

    “您说吧！” 他在努力保持最起码对老人的尊重。

    “分一碗羹给可怜的人，不要独吞。”

    可怜的人？

    老孙头是可怜的人？

    小茅村两层楼盖的最大，最早。

    家里的腊肉最多。

    自己身上的肥肉最多。

    这样的人要还是可怜的人，那天下人不都是可怜的人？

    “叔，你该去找镇长，找我有什么用？做决定的人也不是我。” 汪真说话实在，不会捡些漂亮的话说。

    “就你和村长的同学关系，通融一下，让一些给我，这事很简单的。”

    老孙头的主意打好，就是让汪真给村长做些暗箱操作。

    “你还是和村长直接去说吧！我不行。”

    “去叔家吃腊肉，叔给你整一锅。” 老孙头看汪真硬的不吃，又上软的了。

    汪真现在就想回家，哪里也不去。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陪在母亲身边。

    多陪一天就赚一天，这是他最大的愿望。

    “我得回去了，我妈身体不好，回去照顾她。” 汪真拒绝了老孙头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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