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全境燃起了战争的烽火。夜幕降临，那不灭的火焰映照着百姓们惊恐不安的面容。他们担忧着北方的蛮族会随时破门而入，即使紧闭门窗，也无法驱散心中的恐惧。

    “真的开战了…… 简直不敢相信。”

    “听说皇帝陛下要御驾亲征了。”

    “教皇厅真的抛弃了我们吗？大公真的那么强大吗？我们…… 还能撑多久？”

    不安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帝国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不分贵贱。

    “撑不下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战争一旦 protracted，生活只会更加艰难。有些人甚至说，与其被沉重的赋税和剥削慢慢折磨致死，还不如死在蛮族的刀剑之下来得痛快。

    “这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战争…… 我们已经身处地狱了！”

    这些令人不安的传闻和恐慌情绪，甚至传到了莱昂王国和法雷尔公爵领。西部的诸侯们也在密切关注着这场战争的动向。毕竟，未来几天发生的事情，将决定整个大陆的格局。而站在风暴中心的里卡尔，更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大公殿下，黑骑士团有紧急情报传来。”

    里卡尔正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中，听到德米特里的禀报，他抬起头来。德米特里恭敬地将信鸽腿上的纸条递给他。

    “很好。”

    里卡尔只简短地回应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

    德米特里接过纸条，展开一看，顿时瞪大了双眼。

    “果然……”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像里卡尔一样，变得更加沉着冷静。

    “我们的等待没有白费。”

    “没错。”

    里卡尔早已抵达预定的战场，但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虽然他可以趁着夜色发动突袭，但那样一来，这场战争就无法赢得光明磊落。

    “皇帝终于肯露面了。”

    他一直在等待帕特里克主动出击。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阿尔贝图斯家族与贝恩哈特皇室之间的宿命之战，只有双方都亲自上阵，才能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您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皇帝会夹着尾巴逃跑，让我无处下手。”

    “啊…… 确实如此。”

    为了这场战争，里卡尔付出了太多太多。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战斗，更是所有阿尔贝图斯家族成员、罗贝尔家族、十大贵族以及北方人民的意志。他不能容忍这场战争以一场毫无意义的追击战草草收场。

    “但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传令下去，让黑骑士团的精锐部队在黎明前两个小时，向敌军发射火箭。”

    “您是说…… 赤羽箭？”

    赤羽箭，意味着战争正式开始。

    “没错。”

    如今，大陆上已经很久没有爆发过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人们也渐渐淡忘了这些传统。但里卡尔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堂堂正正地进行下去。

    “那位愚昧的皇帝，也该明白战争已经开始了。否则，他恐怕要等到明天白天，才会有所行动。”

    “您说得对，我这就去传达命令。”

    里卡尔点点头，德米特里行礼退下。或许是因为龙血石的力量已经完全觉醒，或许是因为战争即将到来，他的感官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敌人的气息。

    ＜想要冲出去吧？去…… 将他们全部杀光。不要假手于人，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不是吗？＞

    每当他独自一人时，龙血石的声音就会在他耳边响起。每当这时，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疯狂地叫嚣。虽然他不愿承认，但他的身体，确实如龙血石所说，渴望杀戮。他想要肆意地蹂躏敌人，践踏他们，将他们斩杀殆尽，想要沐浴在血雨腥风之中，将阿尔贝图斯家族积攒多年的仇恨，全部发泄出来。

    “……闭嘴！”

    里卡尔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但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随着敌人越来越近，夜色越来越深，龙血石的诱惑也越来越强烈。

    “我要的不是杀戮，而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这句话，他是对谁说的？是对自己，还是对蛊惑他的龙血石，亦或是两者皆有？

    “我…… 不是野兽。”

    这场战争，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而存在的。如果他真的按照龙血石的指示，化身嗜血的怪物，那么大公与恶魔做交易，获得力量后性情大变，残暴嗜杀的传言就会变成现实。而他一直以来所守护的一切，也将毁于一旦。

    “阿尔贝图斯家族，代表的是正义。我们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有珍爱的家人…… 还有…… 正在等待我回去的爱妻……”

    他那只宽厚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胸前的护心镜。这件阿里斯亲手制作的礼物，此刻成了他最强大的精神支柱。

    “所以，你给我闭嘴。不用你多说，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我就会发动进攻。”

    自从阿里斯痛苦倒下的那天起，里卡尔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感受到意识之间那种特有的气息和沉重感。这意味着，龙血石的力量已经变得更加强大。

    ＜战争？＞

    他感觉自己的血管里仿佛流淌着龙血石的碎片，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那股渴望鲜血的意志所吞噬。

    ＜真是可笑。＞

    龙血石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杀人，就是杀人…… 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 你只是在乎杀多少人而已？＞

    那在他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你说我软弱？＞

    龙血石狂妄的笑声震得他头痛欲裂。但里卡尔还是从那笑声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从我的祖先获得龙血石，到我这一代…… 从来没有人屈服于你的诱惑，所以你才如此不遗余力地蛊惑我，不是吗？”

    龙血石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渴望。或许是因为它曾经拥有过肉体，或许是因为它被囚禁在石头之中太久，它的灵魂早已变得狂暴而扭曲。而它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它选错了主人。

    “贝恩哈特皇室偷走的，不过是龙血石的碎片…… 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如果当初贝恩哈特皇室得到的是完整的龙血石，那么大陆的历史或许将会改写。当然，龙血石的命运也会截然不同。但命运就是如此弄人。

    “很遗憾，你落到了我们阿尔贝图斯家族的手中。否则，你或许能和贝恩哈特皇室成为好朋友。”

    或许是因为愤怒，一股强大的旋风在军帐中刮起，几乎要将帐篷掀翻。里卡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闭上双眼，将手轻轻放在阿里斯为他制作的护心镜上。此刻，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平静的方式。

    ? ? ?

    黑骑士团的信鸽不断地在大公府和战场之间来回穿梭。大公府的议事厅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的战争指挥部，老夫人、大贤者、大公妃、大公女，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共同商讨对策。为了少しでも战争的胜利做出贡献，所有人不分身份，自由地进出议事厅，分享情报，建言献策。这一切，都离不开代理大公阿里斯的全力支持。

    “大公妃殿下。”

    纳丹走到正在短暂休息的阿里斯身边。或许是因为忙着照顾大贤者的缘故，少年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大贤者有什么吩咐吗？”

    阿里斯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自然没有时间客套寒暄。

    “是的，是关于信鸽带来的消息。”

    纳丹递上一张折叠的纸条。本来应该由大贤者亲自前来，但他现在正忙着分析各方势力，根本无暇分身。更何况，他还需要收集所有情报，制定作战计划，自然更加忙碌。

    “我知道了。”

    阿里斯接过纸条，将其放在桌上。

    “大公妃殿下，抱歉打扰您，大贤者希望您能给他一个答复。”

    听到这句话，阿里斯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既然大贤者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战况信息，却还特意让她做出回应，那就说明这件事非同小可。

    “我明白了，请稍等。”

    阿里斯示意纳丹稍安勿躁，然后打开纸条。几秒钟后，她缓缓抬起头，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她的眼神却微微有些闪烁。

    “……回复大贤者。”

    莱昂王国最终还是倒向了贝恩哈特皇室。而里卡尔，选择将这件事如实地告诉了她。接下来，就该由她做出决定了。

    “一视同仁。”

    这就是阿里斯对里卡尔的回应。

    “您只需要转告这句话就可以了吗？”

    纳丹并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一脸天真地问道。阿里斯点点头。

    “是的，告诉他，这就是我的答案。”

    “好的，我明白了。”

    纳丹离开后，阿里斯独自一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她早已对祖国和父母不抱任何希望，但他们竟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站在了里卡尔的敌对面，这让她感到无比心寒。

    “这是整个王国的决定…… 不能只怪王后一个人。”

    虽然凯厄斯公爵的妹妹米兰达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最终做出决定的，还是她的父亲，莱昂国王。所以，她又能责怪谁呢？

    “里卡尔，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阿里斯明白，里卡尔之所以特意将这件事告诉她，是因为他心中依然顾念着她的感受。

    “虽然我无法改变王国的决定…… 但至少，我可以尽量减少牺牲。”

    阿里斯拿起羽毛笔，快速地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她祈祷着，希望法雷尔公爵领的信鸽还没有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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