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云还不想让陶云碧现在就见到莫小红。

    独孤青云想了想后，在微信上给莫小红留了句话：陶云碧一会儿过来找我，中午约饭的事情，看具体时间再联系。

    几分钟后，莫小红回复了微信，微信上只回复了一个字：哦！

    一个小时后，陶云碧和独孤青云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陶云碧看着茶几上的那条中华烟，问：“你怎么烟瘾越来越大了？开始整条的买烟。”

    “不是我买的，小红给我拿过来的。”

    陶云碧坏笑着往床上看了几眼，说：“可以呀！你们俩现在也算是蜜月期间吧，小日子过得挺甜蜜啊。”

    “你就别拿我们两个开玩笑了。说吧，有什么指示？”

    “你是法人，我可不敢指示你，我是来给你汇报工作的。咱们公司装修我感觉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我这段时间也相中了几处不良资产，我正在跟他们谈价格。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什么时间让小红帮咱们引荐一下冷行长？”

    在搞定冷玉川这件事情上，陶云碧可谓是绞尽了脑汁，现在他终于感觉时机成熟了。陶云碧就像是一个埋伏在草丛里很长时间的猎人，他眼看着猎物正在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

    独孤青云把桌上的中华烟推给陶云碧一盒，他却给自己点了一根“ESSE”。

    独孤青云深吸了一口香烟，说：“陶总，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陶云碧复杂的眼神看了独孤青云一眼，他抽出一支中华烟给自己点上。

    陶云碧说：“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咱们两个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

    “我有点想不明白，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有钱人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折腾呢？拿着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好吗？”

    陶云碧盯着独孤青云看了几秒钟，问：“是不是小红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你千万不要误会。小红对你没有任何的成见。”

    “青云，我之前做金融公司的事情，你可能是知道一些皮毛。但是一些具体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讲过。既然今天你问我了，你问我现在已经是个有钱人，为什么还要继续折腾？”

    陶云碧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跟你实话实说吧，我现在负债大概有两个亿，都是我干金融公司的时候欠下的。”

    两个亿，对于独孤青云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独孤青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两个亿？你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你可能对金融行业不太了解。往简单的说，就是高息从社会上融资，然后再把资金放到高回报的行业中去，从中赚取利息差。盈利模式跟银行差不太多，赚的都是利息差。其实咱们国内，很多金融公司的钱最终都流到了房地产上面。开发商通过各种渠道拿来的钱把房子盖起来了，房子却卖不出去。或者楼盘是盖到一半的情况下，开发商资金链断了。那么开发商前期投进去的钱就拿不回来了，开发商的这些钱有的是从银行贷的款，有的是业主的买房款，还有的就是从我们这些金融公司拿到的高利贷。开发商没钱了，我们公司投进去的钱也就拿不回来了，公司就只好破产倒闭。”

    独孤青云忍不住再次想起甜瓜的话，穷庙富方丈。银行的钱是老百姓存进去的，金融公司的钱也是老百姓存进去的，购房款是老百姓掏出来的，整个商业游戏都是在拿老百姓的钱倒来倒去。最终无论是开发商破产了，还是金融公司破产了，倒霉的最终都是老百姓。

    陶云碧叹了口气，说：“谁做企业都是想把企业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没有人想把自己的企业最终做到破产。咱们都是自己兄弟，我也不怕你笑话。因为我公司破产十台市恨我的人多了去了，咱们同学中有不少在我公司存钱的，我身边的亲戚朋友也有很多在我公司存钱的。那可都是大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血汗钱呀，你说他们能不恨我吗？”

    独孤青云忍不住说：“我看你现在也挺有钱的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钱都被我偷偷转移走了。公司破产不是那么简单，有非常严格的破产流程。如果在破产清算过程中，发现我有转移资产、挪用资产的情况，那可是违法犯罪的。我今天就不可能跟你面对面坐在这里喝茶，我现在正在高墙里面踩缝纫机。其实，我现在只是表面上风光，如果不是你嫂子在背后支撑着我。你见过街上那个赵光明了吧？我现在比他还惨呢。”

    “哦，嫂子是做什么的？”

    “你嫂子跟他姐姐合伙办了个公司，她做生意比我强，稳扎稳打。你嫂子说我做生意就是个猛张飞，凭着一腔热血猛冲猛打，赶上行情好的时候就能赚一笔钱，赶上行情不好的时候赔的连裤衩都穿不上。”

    独孤青云心想，陶云碧比猴都精，他插上毛都能飞。说他是个曹操我还信，他可不是个猛张飞。

    陶云碧又吸了一口烟，说：“你不是问我现在为什么还要折腾吗？我欠了那么多的钱，我得挣钱还债呀。公司是破产了，但咱不能丢了人品。”

    独孤青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这是陶云碧的真实想法，那么他还算得上是一个靠谱的商人。

    陶云碧说：“现在市场上很多不良资产价格压的非常低，购买价格远低于真实投入的成本。我无论是把这些不良资产抵押给银行套现，还是把这些不良资产卖给其他人，都能够从中获取现金流。有了这些现金流，我就可以还债了，我就不用再被人追着、赶着骂我是老赖。”

    陶云碧说话的语气很沉重，独孤青云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独孤青云说：“你能这么想，其实我心里挺高兴的。人这一辈子谁都有跌倒的时候，尤其是你这种做大生意的大老板。你刚才说的非常对，公司是破产了，但是咱们不能丢了人品。我这里给你表个态，既然你如此看重我，把我从广州喊回十台，我愿意陪你东山再起。”

    陶云碧的眼睛里，便有了些闪闪发光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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