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似乎一个黑色的身影把吴倩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吴倩从床上被惊醒，身上已经被汗浸湿了。

    “闺女，做噩梦了吗？是我蜡烛太亮了吗？”三婶坐在炕上，点着红心蜡烛，那长长的蜡烛被燃烧的只剩下一个屁股尾巴，三婶的面色十分憔悴，眼袋挂在眼睛的两边，明显三婶一宿没睡。

    虽然熬了大夜，三婶手中的动作却未停下，依旧努力给自己的男人编织着鞋垫。

    “婶儿，村长他们呢？”吴倩揉着眼睛问道。

    三婶一口吹灭了蜡烛，手里的银针灵活的翻滚。

    “他们都上山了，去抓那只山羊。”三婶的手抖了一下。

    “还没回来吗？”吴倩担忧的问道。

    三婶把鞋垫放在褥子下面压好，伸出满是褶子的双手，给吴倩掖了掖被角。

    “再睡会儿吧，学校今天先别去，再等等，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吴倩点点头，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

    天空是一幅不幸的样子，灰蒙蒙的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但裹挟而来的微风让早晨的燥热远离了劳作的人们。

    昨天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湿润的空气融入地面，让山上的道路变得泥泞坎坷，三婶时不时的看向窗外，期待着村长他们携带着好消息归来。

    “三婶，三婶！”

    伴随着敲击窗户的声音，一个人影在三婶家的窗外晃来晃去。

    三婶披上衣服推门出去，看清了外面的人影，原来是大壮。

    “怎么了大壮，急吼吼的，小点声儿，吴倩在里面睡着了。”三婶摆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大壮点点头，压低声音，在三婶的耳边小声说道，“那只羊抓到了，村长打算把它在祭坛那边烧了，村长说怕吴倩做噩梦，就别让她去看了，告诉吴倩一声，羊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了以后。”

    三婶点点头，问道，“在哪里抓到的？”

    “在一个山洞里，那羊很聪明，把自己身上的毛都刮掉了，光秃秃的藏着，要不是有个小年轻非往里面多走几步，我们就忽略那边直接走了。”

    “还真是成精了，这可要赶紧处理了，说不准一个没看住就能把整个村子的人都给他吃了。”三婶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没事，这一下子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大壮嘿嘿一笑。

    “快走，带我去看看！”三婶搓了搓手，跟着大壮上了山。

    祭坛原本是这群村民每年给祖先上供，祭拜先祖的地方。

    这里修建了一个巨大的，盘子状的平台，村民们会把食物和纸钱放在平台的中央，点燃火把，随着思念和敬意飘向远方。

    但现在，在这祭坛的中央，一只没毛的山羊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阴冷的看着周围的村民。

    村长吩咐一旁的年轻人去找一些干燥的树枝或者木头，一会儿方便起火。

    在一旁的树上，一个男子双眼猩红，被死死捆在树上，嘴里还塞着什么东西。

    “这吴大海，怎么就疯了？”一个村民在一旁嘀咕。

    “一说要杀他的羊，死活不答应，和疯了一样冲上来对着我们拳打脚踢，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制服。”

    另一个村民小声的回应道。

    “真想不明白，女儿都快被羊吃了，还不管女儿的死活，反而优先去看他的羊怎么样，我就说他跟着咱们一块搜救没安好心，就这，还当父亲呢？”第一个村民不屑的嗤笑。

    此时的村长已经念完了超度的话语，对着其他人吩咐道，“把那些柴火都搬上来。”

    几个人抬着找到的，比较干燥的木头，直接盖到了山羊的身上。

    “点火。”村长一声令下，几个村民把燃着的火把扔向祭坛的中心。

    火焰撺掇着木柴，燃烧的越来越旺，伴随着山羊痛苦的嘶吼声。

    一旁的吴大海，好像同样受到了火焰的伤害，也摆出了一副难受的表情。

    突然，吴大海居然爆发出了超人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把身上的绳子挣脱开，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抱住村长冲向祭坛，好像要和村长同归于尽一般。

    “快去，去救村长！”一个村民惊恐的喊道。

    ……

    吴倩醒来之后，外面的阳光已经渗透进来了，她迷迷糊糊记得，好像那只羊被抓到了，并且还被送到祭坛烧掉了。

    “三婶，三婶？”吴倩朝屋内喊道，没有人回应。

    吴倩慢悠悠走出三婶家，朝着村长家看了看，似乎也没有人在。

    她看了看屋外的土地，两排脚印清晰可见。

    “好像是在...祭坛那边是吧。”

    吴倩摸索着走向祭坛那边，一路上都很寂静，连平时早起起来耕地的老伯都不见踪影。

    当吴倩走到祭坛这边，发现了许多村民和村长，他们都围在祭坛的正中央，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地上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

    听到吴倩的动静，周围的人都扭过头来看着她，村长也转过身来，看着吴倩。

    “怎么样村长，那只羊死了吗？”吴倩问道。

    村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吴倩。

    “村...村长？”吴倩试探的说道。

    “吴...倩...”村长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快...跑...咩...”村长的嘴里居然发出一声羊叫声。

    吴倩愣住了，这才注意到，村长的眼睛竟然不是普通的人的那种，外面是眼白，里面是眼球的那样的眼睛的形状，而是圆滚滚的，中间有一道黑色横杠的山羊眼珠。

    村长大口大口吐着气，弓着背，颤抖着，一具带着血色的身体，像是褪皮般从村长的背后破茧而出，那副皮像是衣服一般，随意的被扔在地上，一只光秃秃，没有任何羊毛的羊，用两只后脚站立，像一个成年人般，面对着吴倩，费力的说出两个字，“吴..倩...”

    吴倩早已经被吓的坐在地上，一摊散着奇怪味道的液体从吴倩的裤子里流了出来。

    周围的村民纷纷凑上来，把吴倩从地上架了起来。

    那只站立的山羊，用两只前蹄抱住吴倩，张大嘴巴，一堆飞虫从它的口中飞出，前赴后继的冲进吴倩的嘴巴里，鼻腔里，耳朵里。

    吴倩的脸突然变得呆滞，和那些村民一般，围在祭坛的周围，而那只没有毛的羊，则慢悠悠爬上祭坛，站在最中央，像一个领导者，审视着祭坛下面自己所有的部下。

    “进..化..”山羊最后吐出这两字后，“啪”的一声，倒在祭坛上，失去了生机。

    记载于2018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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