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底，冰层上。

    李青牛坐在冰层上，不断凿击着冰层。

    铁锥下，隐隐出现了细小如蚕丝的裂痕，刚出现，转瞬消失。

    “百斤的力气，就算集中在针尖上，能让针尖钻透冰层，可却无法凿开冰层。”

    李青牛一边凿击，一边沉吟琢磨。

    经过一晚上的磨合和掌控，他已经能够将气力全都集中在比针尖还小的一个点上，也能够在冰层上留下凿击的痕迹。

    然而，却无法真正击开冰层。

    冰层是一个整体，留下一个针尖大小的小洞，几乎转瞬间就会消失。

    “百斤的力气…”

    李青牛盯着冰层，忽然加快挥锤的速度。

    “当——”

    “当——”

    两道清脆的声响，几乎重合在一起。

    “只要足够快，两股力道就有重合的地方…”李青牛眼睛发亮，连忙继续尝试。

    “师父可没给我规定速度，我也没动用灵力，应该不算作弊吧？”

    李青牛不断尝试，兴致盎然。

    一旁的姜龙城看到李青牛挥动铁锤的速度时快时慢，不禁诧异，猜测这人应该快能适应潭底的冰冷了。

    到了中午，冰层上方的潭水泛起轻微流动，李青牛抬起脑袋，望向上方，发现是楚婉君来送午饭了。

    和姜龙城一前一后回到潭面，穿上衣袍，李青牛开口建议道：“以后你三天来给我送一次饭就好，一次送三天的饭量。

    另外，我还需要再研究研究冰面，等到我研究透了，再开始挖冰晶鱼卵，三个月的总量，不会少的。”

    他感觉楚婉君来的太频繁了，打扰了他凿冰的节奏。

    “三天？”楚婉君诧异，忍不住问道，“你能一直待在潭底三天？”

    “额…这有难度吗？”李青牛反问道。

    楚婉君不语，看向姜龙城，眼里闪过一抹探寻之色。

    “李兄的体魄非同凡响啊。”姜龙城微笑道，“我就不行了，我最多待两三个时辰，就要出来透透气。”

    “两三个时辰？那你的身子确实不太行。”李青牛嘀咕，想到对方没有自己高，那儿也没自己大，倒是也能理解。

    就是两三个时辰…这未免太短了些。

    姜龙城脸色微僵。

    我就谦虚一下，你还当真了？

    “寒气袭体，容易留下后患。”楚婉君提醒道。

    “我没事的。”李青牛一边吃着午饭，一边随口道，“我已经适应下面了，就是还无法掌握好凿冰的力道。”

    “我还没适应。”藏在李青牛脖子后面的小青蛇青妍正暗自无奈，一进入潭底，她就必须紧紧贴着李青牛的脖子才行，一旦离开，估计立马就会被冻成冰块。

    “那随你吧。”楚婉君没再多说。

    “李兄，你凿冰时，可以让灵力覆盖在铁锥上。”姜龙城微笑建议道，“其实，冰层最大的特点，并不是硬，而是复原的速度快。

    刚凿裂，它马上就会复原。”

    “灵力…”李青牛一脸无奈，想着若是能够使用灵力，早就一把火烧穿冰层了。

    “怎么？在潭底，李兄使不出灵力？”姜龙城故作好奇。

    李青牛轻嗯，并未直接回答。

    “这也是正常的。”姜龙城微笑道，“潭底太寒冷，对灵力的品质和操纵灵力的要求都很高。

    李兄再适应一段时间，肯定可以的。”

    “这也能圆？”李青牛腹诽，面上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下午。

    姜龙城凿出了一颗冰晶鱼卵。

    李青牛看到，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这眼神…要是演的，演技未免太好了。”姜龙城暗道，收好冰晶鱼卵，继续凿冰。

    天色渐暗，冰层里的颗颗冰晶鱼卵，隐隐绽动着莹光。

    姜龙城看了眼李青牛，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适应了潭底的寒冷。

    “我若继续逗留……”

    姜龙城犹豫一瞬，便游向上方。

    他倒是仍旧可以继续留在潭底凿冰，但随着待在潭底的时间变长，他的状态会下降。

    在不知李青牛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不敢冒险。

    “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这样一个人？”

    回到寒潭岸边，姜龙城纳闷。

    他让人调查了李青牛，结果查无此人。

    盯着寒潭看了一阵，姜龙城就地盘膝，驱散体内寒意。

    高空之上。

    紫阳真人、玉龙真人俯视着这片山谷。

    “姜龙城，碧烟山庄的庄主，跟醉香楼的掌柜楚婉君关系莫名，一直都是由他给醉香楼提供冰晶鱼卵。”玉龙真人轻声道。

    “他也姓姜？”紫阳真人诧异，记得昨晚玉龙真人提到过，八百年前的御龙老祖也姓姜。

    “确实有些巧。”玉龙真人轻语，而后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紫阳真人，“如果他真跟御龙老祖有关，那青牛跟他的相遇，似乎更巧。”

    紫阳真人一顿，解释道：“在这之前，老道连醉香楼的掌柜是谁都不知道。”

    玉龙真人不置可否，说道：“如果姜龙城真跟御龙老祖有关，那玉虚估计会找到这边。”

    “可在碧烟山庄稍做布置。”紫阳真人建议道。

    玉龙真人拂须，缓缓道：“且看下去，如果这姜龙城真跟御龙老祖有关，本座猜测，他首要做的，是调查清楚青牛的背景和来意。”

    紫阳真人没再多言，目光落在寒潭里，轻语道：“这小子是想通过叠加的力道，击开冰面。”

    “很有悟性。”玉龙真人赞道。

    “是有悟性？还是在作弊？”紫阳真人轻哼道，“老道是想让他像普通人一样，生存三个月。

    普通人能一直待在寒潭底？”

    玉龙真人微笑道：“普通人三个月想赚一百灵石，大概比登天还难。”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经历。”紫阳真人淡淡道，“青牛最缺少的，是阅历。”

    玉龙真人拂须点头，赞同这一点。

    一连数天。

    李青牛的兴致一直很高涨，他渐渐掌握了力道叠加的窍门。

    在这过程，他对于‘偷香窃玉手’、‘漫天花雨、‘幻影金身诀’等功法，都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这三门功法，某些方面，都强调一个‘快’字。

    力道的不断叠加，同样也需要快。

    “锵——”

    铁锤一连四十九次轰击在铁锥上，发出一道‘锵鸣’，铁锥下方的冰面四分五裂。

    百斤的力道，叠加四十九次，轰击在同一点，产生了奇妙的效果。

    李青牛看着已经愈合的冰层，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研究初步有了效果，距离凿出第一颗冰晶鱼卵，大大地迈出了一步。

    李青牛干劲十足，右手宛若残影，不断挥击着铁锤。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

    力道叠加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多。

    五十六次。

    七十九次。

    九十六次。

    一百零八次。

    三百三十三次。

    当百斤的力道，叠加至九百九十三次的时候，铁锥下浮现一道裂口，直通一颗冰晶鱼卵。

    李青牛眼睛发亮，铁锤再次锤击铁锥，冰晶鱼卵震颤，直接跳跃出了冰层。

    附近的姜龙城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李青牛。

    他一直在关注着李青牛。

    准确来说，是一直在盯着李青牛的右手。

    挥动的力道一般，但是速度让他惊骇。

    他知道李青牛在做什么，在尝试什么，就是因为知道，知道当中的难度，这使得他心里充斥着难言的阴翳。

    他做不到。

    嫉妒！

    压抑住内心的冷意，姜龙城故意弄出些许动静，等到李青牛看向他时，他脸上露出笑容，伸手举起一根大拇指。

    李青牛咧嘴一笑，脸颊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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