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婶子眼里全是感恩和激动，恭恭敬敬地将两个孩子的身契递给白寒签字做凭证，从此这俩孩子就是白家的人了。

    有了这个凭证，关系分说清楚明白，日后也能少些事端。

    只不过白寒家多缴纳两个人的人头税了。

    满仓婶子揽过两个孩子，“从此以后你们便是白家的人了，是贵人给了你们饭吃，你们要知恩图报，勤快做事，万万不可偷奸耍滑，要时时谨记主家的恩德！”

    一番话虽说严厉，但其实句句都是为了这俩孩子好。

    主人家手底下讨饭吃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今遇上的东家心善，那是她们命好。

    若是遇上那些刻薄的人家，指不定要受多少苦楚。

    她如今言辞厉害，也是为了俩孩子以后好。

    “满仓婶婶以后不管我了嘛...”铁蛋眼里噙了一泡眼泪。

    他家里娘爹孩子多，家里的粮食紧着姐姐妹妹吃，轮不到他，满仓婶子看不下去，才把他带了出来，他满心依赖的就只有满仓婶子一人。

    如今满仓婶子将他带到这里，又如此严厉地训诫，让他心下生出了许多惶恐。

    “日后你就是白家的人，要尽心伺候好主母主夫。东家仁善，你老实做事想必也不会苛责于你。”

    满仓枯瘦手指摸了摸铁蛋枯干蓬乱的发顶，微微笑了笑，“不要怕，你来白家，是来享福的，只要你忠心肯干，就能填饱肚子的，可比你家里那几个姐姐妹妹的有福气呢。”

    “满仓婶子，你就放心吧！”二狗虽然只年长铁蛋一岁，却和个小大人一样，“还要谢谢满仓婶子费心给我们谋出路。”

    “唉，你这孩子，你那家，也不要再回去了。好好在这里干，回头还能谋个出路。”

    满仓婶子叹了口气，撩起衣襟擦了擦生满皱纹的眼窝，“你们有个好出路，我也就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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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只剩下了两个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院子里。

    “你们这名字不好，既然来了我家，不如改个名字。”

    白寒笑着说，虽说她也没什么给人起名的爱好 ，但铁蛋，二狗这名儿听起来实在是像猫猫狗狗，不如换个好听点的。

    “请主母主夫赐名。”

    两人规规矩矩地应声跪下。

    白寒则看向了阿九，“日后让他们跟着你便可，名字也由你来取吧。”

    阿九微微一笑，“如今初春，天气回暖，正是好时候，你们既是白家的人，那跟着姓白便好了，女娃叫白初，男娃叫白春，可好？”

    两人又忙不迭地磕头行礼。

    “好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不兴跪拜那一套。”

    阿九面色亲切，“从此你俩在我家好生住着便是，不必如此拘礼。”

    说罢吩咐两个小孩自己去把家里的隔间收拾出来，里外隔间各住一人，算是有了住处。

    “你们身上这衣裳，太过破旧了些。如今虽然天气暖和了不少，但还是怪冷的。赶明儿带你们去镇上做身衣裳穿。”

    阿九将家里的旧被子和旧床铺给两个孩子用了。

    原本就是些旧物，阿九舍不得扔，却又用不上，洗干净后便一直闲置在柜子中，如今暂且给小初和小春用倒是正好。

    两个孩子抱着松软的棉被却是感动地眼泪汪汪，发誓要多多干活报答白家。

    她们在家时，大多是几个小孩挤一床被子，半夜时常因为冷的厉害而抢夺一角棉被，争抢一点遥不可及的温暖。

    如今却能一个人拥有一床被子，简直是从前不敢想象的幸福。

    **

    为着庆祝家中新加入的两个小孩，晚上自然要吃的丰盛一些。

    昨日钟力扛了一头小鹿崽子送来白寒家里，亲自动手给处理的干干净净。

    白寒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平白得了张小巧的鹿皮，鲜嫩的鹿肉，还有一小盆鹿血以及内脏。

    如今天气回暖，这新鲜的肉和血禁不住放，正好今晚上好好饱餐一顿。

    白寒本没指望着这俩年岁不大的小孩儿干什么活儿，九十岁的年纪，放在现代都还在读小学，正是爹妈娇宠的心头宝。

    这俩孩子又黑又瘦的，白寒也不想使唤童工。

    只想着阿九喜欢热闹，家里多俩人，平日里陪阿九说说话解解闷，拿个针递个东西的，家里也能热闹些。

    谁想到这个朝代，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俩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小大人似的会干不少活儿，且干的都很好。

    小初瞧着瘦，力气倒是也不怎么小，干起活儿来十分麻利。

    见白寒走进厨房要拾掇鹿肉做饭，十分有眼色地先一步进去帮着生火劈柴，小春力气小些，搬不动太重的东西，却也勤快地跟在后面舀水洗菜，一幅十分熟练的样子。

    “你们.....”有一瞬间白寒竟然觉得自己在厨房站着很是多余。

    “主母不必进厨房做这些，小的在家也常干这些活计，不会让您操心的。”

    彷佛是终于找到了什么事做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又心怀感激，小初和小春干的十分起劲，殷切的样子竟让白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罢了，那你们便做吧，今日吃鹿肉，按我说的做法把鹿肉和鹿血做了咱们一起吃。”

    白寒有些尴尬地甩了甩手。

    鹿血是珍贵的滋补食材，滋补肝脾、清热解毒、养血安神。

    将鲜鹿血倒入碗中搅拌均匀，筛去除血块和杂质，再加入些质地细腻的米粉，细细搅拌，最后倒入香甜的红糖和少许水，用小火慢慢熬煮至糕熟，切成小块的鹿血糕香甜可口，美味又营养。

    内脏按照从前卤下水的法子一并用家里的卤水卤了，鹿肉切成方块，用猪油煎至表面金黄，再用香料炒香入味。

    不多时，厨房就弥漫着浓香的肉味。

    小初和小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肉，肚子不由地咕咕叫起来，馋的一口一口吞口水，可哪怕馋的要命，也没往嘴里吃一块尝尝味儿。

    主家对他们好，她们心里有数，自然不愿偷吃。

    还有一道蔬菜汤，清淡落胃又解腻。

    不多时，饭菜一应做好，小春麻利地盛了两碗香喷喷的大米饭，又将一应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将蔬菜汤盛在盆里用瓷盖盖住保温，为白寒阿九二人拿了碗筷，便悄然退下。

    白寒阿九两人坐下，对小春和小初夸赞一番，却见二人并没有上桌的打算。

    “你们...不饿？”白寒试探地问道。

    “我们不饿..”小初连声应着，肚子却不和时宜地发出咕咕的叫声。

    “这还不饿？”白寒揶揄地笑了笑，小初脸上全是羞涩，“主母主夫吃完，我们再去灶房自行吃点就好。”

    白寒讶异，这俩小孩儿竟是这样想的。

    阿九温柔道，“不必拘谨，一起上桌来吃吧，我家没那么多规矩。”

    小初小春愣怔地对视一眼，犹犹豫豫地坐上桌，这才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

    “吃罢，这么多肉，我们哪吃得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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