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死了一人，围攻之势顿破，李桓立刻压力骤降。

    “哈哈哈！”李桓大笑，浑身平添一股力气，手中朴刀大开大阖，虎虎生风，杀的两人手忙脚乱，开始占了上风。

    云裳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奋不顾身的李桓，想起之前跳楼被他接住的情景，霎时间神思惘然。

    警察已经满身大汗，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啊，他在死撑着不退。

    稍微一个闪失，他就会被贼寇杀害。

    此时此刻，李桓就像一棵遮风挡雨的大树，而她自己就是大树下的孩子。

    云裳忽然有点心疼，久违的、快要遗忘的那种心痛的感觉。她想起了自己早就失去的父母亲人，眼睛不禁一热。

    可是此时云裳也无暇多想，她赶紧再次找到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一个贼人。

    “该死！”两人情知败局已定，丧胆之下怒骂一句，居然跳下假山，直接向那个地道所在的空屋子冲去。

    他们知道，再也没有机会斩杀李桓，只能逃走保命了。

    可是两人刚刚跑出数丈，弓弦破空的声音就连接响起。

    “嗖嗖——”

    两人不约而同的惨叫，头上都插了一支羽箭。

    “四郎！你没事吧！”李孝真等三人终于赶到了。

    三人反应极其迅速，得知后院有警，就直接赶来援助。三人犹如猛虎一般，干脆利落的斩杀扼守内院大门的六个贼寇。

    虽然他们没有在最危险的时候赶来，可是因为三人的攻击，也牵制了另外六个贼寇。

    “我没事，有惊无险。”李桓大口喘息，双手拄着朴刀，摇摇欲坠。

    云裳赶紧扶住他，入手都是汗水，他的衣服都汗湿了。

    李孝成和李孝先立刻四处查看搜索。

    惊慌失措的云禟也光着一只脚，打着灯笼跑过来，看到满身鲜血的小棉袄，顿时吓的浑身冰冷。

    “裳儿！你…”

    “我没事，都是贼人的血。”云裳中气十足的说道，“就是四郎虚脱了。”

    她此时居然有些温柔，在李桓坐下之前，先用自己的裙摆擦擦石头，这才小心的扶李桓坐下。

    她毕竟曾是医生，担心李桓肌肉溶解。

    云禟一看，果然见到李桓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确一副脱力空虚的样子。

    好在没有受伤。

    “四郎你没事吧？”

    李桓有气无力的一笑，“没事，大人放心。”

    云禟四下看看，咂舌说道：“四郎，你杀了几个贼人？”

    “六个吧。可能还有一个没死……最少五个。”

    云禟吓了一跳，四郎一个力气未足的半大少年，居然杀了六个贼寇！

    “好险！”李孝真在一具尸体上擦拭朴刀，“他们怎么进来的？”

    李桓指指不远处的空屋子，“那屋里挖了一个地道，通往院外的浐河。贼人共有十五人，应该都是女真人。”

    “还有地道？”李孝真释然，“那就是有内鬼了。”

    李孝真进入那个空屋子，果然看见柜子后面一个地道，只能猫腰前进。

    他手持朴刀和灯笼跳入地道，越行越下，走了十来丈，就发现了水面。

    再往下就是水洞了，能顺着水洞潜入浐河。

    这地道工程并不大，一个人只需要十天半月就能挖出来。可问题是，这地道通入河水，泥土怎么运出去？

    李孝真一想就明白了。

    这必然是冬天枯水期挖的地道！

    冬天枯树期，浐河水位下降，露出一个水洞。然后贼人就顺着水洞往院子里挖，挖出来的土填到河中。

    等到春天涨水，河水淹没水洞，那就看不出任何破绽。只要潜入进去，就是神鬼不知。

    李孝真潜入水洞，进入浐河，看到岸上没有贼人同伙接应，这才潜回院中。

    贼人的胆子很大啊。在外面居然不设接应。

    李孝真湿漉漉的回到内院，却见李孝成和李孝先押着一个受伤未死的俘虏。

    这俘虏后背中箭，也是李桓的战果。

    李孝先揭开俘虏的头巾和蒙面，露出一个髡头辫发的脑袋，一看就是女真人。

    “你肯定要死。”李孝先说道，“但死也有不同。你老实交代所有事情，会给你一个痛快。如若不然，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活口。你最好不要撒谎。”

    那俘虏神情惨然，脸色灰败，只能点点头。

    “我来问。”李桓说道。

    “姓名？”

    “图赖答都。”

    “年龄？”

    “二十八。”

    “籍贯？”

    “蓝田猛安第四谋克东林寨。”

    “职业？”

    ……

    李桓一讯问，立刻习惯性的进入刑警状态。每一个问题都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随着问题的深入，审问结果也越来越多。

    云禟等人不禁相视一眼，暗道：四郎为何这么会审人？好像审问过很多人啊。

    ……

    原来，被李桓一箭穿头的贼首，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叫合答干，本是一个女真蒲辇（队正），还世袭寨使（女真村长），正儿八经的九品武官。

    直到他死，也仍然有官职在身。

    可合答干就是喜欢做贼。闲着军中无事，他就会带着一伙儿最信赖的部下，秘密从官军变成大盗。

    明面上是兵，暗地里做贼。

    官军的身份，居然成了做贼的掩护。

    几年下来，合答干和他的一伙部下，劫财杀人，无恶不作，居然闯出好大名声，成为长安郊外的一伙剧寇，人称“黑枭贼”。

    因为这伙贼人穿黑衣，蒙面，个个凶悍如虎，而且只在夜里作案。

    这伙贼人都是女真人，可是他们也对女真人下手。因为女真人有钱啊。

    即便他们的上官，也不知道他们就是鼎鼎大名的“黑枭贼”。甚至，好几次派遣合答干的一队官兵，参与搜捕黑枭贼。

    自己抓自己。

    合答干本就是武官，身为女真头人，自然在官场上有点排面。官府每次下令搜捕黑枭贼，合答干就提前知道了，怎么会落网？

    如此一来，竟然被他横行了五六年，还没有泄露身份。

    好好的军中武官，为何喜欢做贼？

    主要原因当然是为了横财。没有什么比抢劫来钱更快啊。

    这五年，合答干一伙通过劫财，积累了很多金银财宝，全部秘密存放在一个废弃的山中窑洞。

    第二个原因，当然是做贼能够肆意妄为，不用被军法约束，可以痛痛快快的奸杀女子，端的畅快无比。

    第三原因，就是……刺激！有趣！

    一边做贼杀人劫财，一边把那些上官蒙在鼓里，甚至被上官派出来搜剿自己。

    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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