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台手术同时进行。

    一台，皇甫修负责切出捐献者的心脏。

    另一台，苏叶负责取出尉迟衰竭的心脏。

    翟北川一直站在手术观摩室的透明玻璃前，视线没离开过苏叶。

    尉迟夜的母亲从尉迟夜被开胸，就备受煎熬了。

    “撑不住就别看了吧。”尉迟夜的父亲说。

    “我要看。”尉迟夜的母亲坚持。

    一旁，皇甫霜也很紧张，但她相信苏苏。

    手术观摩室还有一个医生在陪同，并负责讲解。

    “主动脉和上下腔静脉现在插管连接到体外循环机。”

    “血管钳夹闭主动脉，向心脏注停搏液，使心脏停止跳动。”

    “结扎器放置于上下腔静脉插管的近心端，结扎上下腔静脉并切断，切端于供体的上下腔静脉缝合。”

    “接下来，同样的方式结扎主动脉和肺动脉。”

    “左心房保留连接四个肺静脉的部分，其余切除。”

    “留下的连接肺静脉部分左心房于供体心房缝合。”

    此时，尉迟夜的母亲看到尉迟夜的心脏被摘出来，紧紧拽住尉迟夜父亲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皇甫霜握住他们的手，语气无比坚定：“伯母，手术会顺利的，别担心。”

    翟北川也说：“现在手术才进行了1个小时，远比一般的医生快，你们都别慌。”

    *

    手术台上。

    苏叶检查供体心脏无缺陷后，放置进入尉迟夜胸腔。

    接着开始缝合左心房，缝合升主动脉。

    移除主动脉血管钳后，供体心脏开始跳动。

    肺动脉和下腔静脉也依顺序缝合。

    当体外循环机停止时，心脏就不跳了。

    苏叶沉声，“电击。”

    电击器械被递到她手上。

    电击一次。

    没反应。

    苏叶又说，“50焦耳再一次。”

    再电击一次，还是没反应。

    苏叶静了几秒，果断摘下手套，把手伸进胸腔，握住心脏。

    用手按。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心脏被苏叶按着按着，终于跳动了。

    *

    手术观摩室内。

    讲解的医生说：“手术成功了。”

    翟北川低头看了眼腕表，心脏移植手术，才只用了3个小时。

    他的小姑娘，真是让人惊喜。

    尉迟夜的母亲早已泪流满面，口中念念叨叨，“苍天保佑……谢天谢地……”

    皇甫霜松了口气。

    她跟宋彧造假结婚证只是为了气尉迟。

    可把他气坏了，她很后悔！

    或许，真的离开，对尉迟才最好。

    皇甫霜向尉迟夜的父母鞠了一躬，“伯父伯母，不要告诉尉迟，我来过。”

    “你……”尉迟夜的母亲露出惊讶，一时无话。

    尉迟夜的父亲不忍心，点了头，“好孩子，你真要离开阿夜啊？”

    皇甫霜点了点头，扯了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走了，再见。”

    她跟翟北川微微颔首，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离开了手术观摩室。

    尉迟夜的母亲其实在手术的过程中，已经愿意儿子跟皇甫霜在一起了。

    但刚才，就是怎么也没说出这个话。

    直到苏叶从手术室出来。

    “谢谢你，苏医生。”尉迟夜的母亲摘下手腕的镯子，递给苏叶，“麻烦帮我把镯子给你的姐妹，我同意她和阿夜在一起了。”

    苏叶挺意外的挑眉。

    但没有接。

    “您自己给吧。”

    尉迟夜的母亲便没勉强，“好吧。”

    *

    第二天。

    尉迟夜醒来的时候，有点恍惚。

    他对周围环境还有身上连接的仪器都很熟悉。

    五年前的心脏移植，就是在这里做的手术。

    是苏叶跟皇甫修一起给他换的心脏。

    之后他在这里待了足足两个月才离开。

    此时，监控尉迟夜的仪器传送【尉迟夜已苏醒】的提示，皇甫修的办公室响起提示音。

    一直盯着监视屏幕的皇甫霜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泪水马上在眼眶中打转，人也激动得从椅子上起来，冲到沙发那边，把躺着闭目养神的皇甫修给拽了起来。

    “五哥，他醒了，你快去看看他，快去！”

    叫唤的声音哽咽。

    皇甫修不慌不忙揉了下太阳穴，看了眼被妹妹拽出几道折痕的衣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皇甫霜赶紧保证，“放心吧，我保证不去扰乱他的情绪，我就在这里等，我会乖的。”

    皇甫修嗯了一声，往外走。

    一直走到走廊的中间那间房。

    推开门，就见到尉迟夜已经睁开眼睛，正好与他对视。

    “醒了，感觉怎么样？”

    尉迟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他的心思不在心脏移植上。

    最担心的就是霜霜知道了他的身体状况，在担心他。

    想问霜霜，但想到她跟宋彧领了结婚证了，他的心痛了一下。

    最后，答非所问，“现在几点了？”

    “上午10点。”皇甫修一边回答尉迟夜，一边看仪器的数据。

    半晌，他才说：“你昨天已经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很成功，你要继续保持情绪稳定，不惊、不喜、不忧、不思、不愁、不怒，好好休息。”

    “谢谢。”

    尉迟夜说完，没有问他怎么到这里来的，也不关心接下来他要待在这里多久，整个人很沉默。

    皇甫修在病历上记录完数据后，也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不出所料，他一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妹妹哭成了泪人。

    皇甫修心疼地将人搂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哄。

    “好了，别哭了，他好好的，暂时还死不了。”

    “五哥，我想留下来做护工照顾他，可以吗？”

    “不行。”

    “等他好了，我就走，一定不让他发现。我只要戴上人皮面具，口罩蒙着，他就看不出来的。”

    “你说说你全身上下，哪里是他不熟悉的，你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有用吗？”

    “我问苏宝要了一张男人的面具，还问她要了改变我身上气味的香丸，尉迟不会认出我来的。”

    皇甫修脑壳疼，这都什么事，他也要跟着疯了。

    “霜霜，你不能这么干，真这么干，大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而且，你要见他就光明正大，搞这么猥琐，真没什么意义。”

    “我就这样去见他会被他赶走的......”

    看着妹妹泪眼婆娑的样子，皇甫修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已经决定离开他了，就算你再见他再照顾他，结果又能怎样呢？”

    皇甫霜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知道我这么做没结果，也很卑微，但我就是想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为他做点事。”

    皇甫修看着妹妹坚决的神情，心中一阵叹息，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她。

    “不能让大哥知道。”

    “我答应你，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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