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眉峰一挑，厉声质问：“尔等竟敢与孤较量，可知自身分量几何？”

    于谦硬朗回应：“蕲王殿下，虽为我大明亲王，但在我大明之地，理法不可废。若亲王皆无视法度，皇上又如何能治理天下？”

    “草民确无与亲王抗衡之资，然而殿下勿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亲王恃权欺人，于谦虽不敢违逆，但百姓心中积怨，一旦爆发，殿下可知其后果何等严重？”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理殿下可明了？”

    四皇子一时语塞。

    王诏见状，笑言：“既是来提亲，何必如此较真？你便是于谦吧，你也看见了，如今蕲王已至我府上提亲，你还要与殿下一较高下吗？”

    于谦微微一揖，道：“王大人，恕在下不退，且大人，虽殿下位高亲王，然名声不佳，姬妾众多。大人若将令嫒许配，可有信心她能得幸福？”

    “大人身为工部尚书，此事应比在下看的更透彻。”

    “蕲王非君子，大人将爱女托付，无异于将她推向火坑。殿下好色，天下共知，大人膝下仅此一女，真要置她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于谦直言不讳，直刺要害。

    四皇子闻言，原本戏谑之心转为怒火中烧。他面色铁青，盯着于谦：“胡说八道！本王何时好色如命？本王姬妾虽多，皆是自愿追随，从未强人所难。怎到你口中，本王便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随本王者，哪个身处火坑，哪个生活在深渊之中？于谦，莫以为本王脾气温和，便可肆意诋毁。今日若无合理解释，本王定断你三足！”

    四皇子动了真怒，他引以为傲的便是众多真心追随的女子。被人诋毁为色中饿鬼，他怎能忍受？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他乃堂堂蕲王！

    于谦冷笑以对：“殿下不觉得此言可耻吗？心甘情愿追随你的，哼哼，若非郡王之位，你以为会有几女子自愿？若无此位，又有几人真心相随？”

    “若非郡王，府中女子又有几人愿与你共度一生？其中又有多少是家中被迫而来，你可曾细算？”

    四皇子冷哼：“此乃本王天赐之优，投胎之术，非人人可得。本王生来便是郡王，皇族贵胄，优越天成。你若不满本王身份，何不去轮回重投？拿身份说事，你以为本王是初出茅庐的稚子？”

    “况且本王之女，岂容你评头论足？本王虽非全才，愿与本王共度一生者大有人在，你有何资格评判！你于谦算哪根葱！不过是个养马的马夫。”

    于谦冷笑道：“不错，在下卑微，不过一介普通书生，但我活得真实，活得自在。虽如今落魄，不代表将来永无出头之日。诗云：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之未来，与你相较，充满无限可能。我或许继续沉沦，或许有朝一日一飞冲天。而你，蕲王殿下，你的未来何在？除了寻欢作乐，你又能为我大明百姓做些什么？”

    “除了成为大明的蛀虫，你还能做什么？”

    于谦此言，彻底激怒了四皇子。他霍然起身，怒吼：“竖子，竟敢侮辱孤！”

    于谦毫无惧色，直视四皇子，冷声道：“在下所言，不过事实而已！蕲王殿下，古有明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但你可告诉我，你对大明社稷有何贡献？你活了多年，除了耗费国库，还有何作为？与我相较，我于谦虽非大才，却敢说文能治国，无愧于臣。你呢，身为郡王，有何可与我并论？若论才学，此刻便可一较高下，你若胜我，于谦当众自刎谢罪！”

    于谦之言，几乎让四皇子气炸肺腑。

    “你，你，你，本王要杀你！”

    四皇子四处搜寻兵器，似欲取刀斩杀于谦！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王诏目瞪口呆地看着于谦，此人刚烈至极，以马夫之身竟敢当面训斥亲王，这已超越了勇气的范畴。

    七年光阴，犹如砥砺锐铁，若非此番磨砺，此人必是狂妄之徒矣。

    然而，王诏素以理智着称，朱瞻墉对此人寄予厚望，只说明一事，朱瞻墉欲倚重此人于将来。

    既朱瞻墉看重，此人必有过人之才，而有朱瞻墉提携，于谦他日飞黄腾达，实非虚梦。

    然则，此人纵能登高位，仕途能否长久，王诏心存疑虑。

    思及此，他上前拦住蕲王，言道：“殿下勿怒，您乃堂堂王爷，何须与一介马夫计较。”言罢，向蕲王递了个眼色。

    蕲王如梦初醒，忆起此行乃是朱瞻墉所托，旨在试炼于谦，不料自己竟被其三言两语激得怒火中烧，几欲当场动武。

    怒意稍退，老四对这位于谦的脾性也算有了了解。

    老四冷哼一声：“与他计较，岂配？无论他巧舌如簧，终难脱马夫之实。”

    “小小马夫，有何资格与我争娶王大人之女！王大人，您给个明白话，令嫒是否愿意下嫁于我！”

    “这，王爷，小女之事，还需她自作主张。恕我直言，作为父亲，在小女面前并无威严，因此，小女婚事，我无权做主。”

    老四闻言，应声道：“那就请令嫒出来，看她选择我这王爷，还是选这个一无是处的马夫！”

    王诏轻呼一声，故作迟疑道：“殿下，此举不妥，小女尚未出阁，如此与殿下相见，恐有损其清誉。”

    老四不耐烦地说道：“你说此事你做不了主，不让她出来，难道要本王在此空等？王大人，我告诉你，若非三哥命我提亲，你以为本王会看上你女儿？”

    于谦听闻老四傲慢之言，心中怒火难以遏制。

    王芸在他心中，乃难得的佳人，老四如此对待他心中的女子，于谦怎能不怒。于是他当场发作：“蕲王殿下，既然看不上王大人的女儿，何必来提亲？殿下以这般轻浮态度对待婚事，可曾尊重王大人，可曾尊重太孙，可曾尊重我大明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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