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鸾冷眼瞧着，元碌他真的从未变过。

    打从他第一次接近伏鸾，就是把她当成了踏脚石、在盘算太子之位；

    得益于“高人”的指点，这个草包躲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外表下，骗了她一辈子……

    伏鸾莞尔道：“你说呢？王爷心里不都清楚吗？

    “何必自取其辱呢？别忘了，我已经与你和离、不再是夫妇。

    “不过……”

    “‘不过’什么？”元碌乜斜了双眼，懒懒地问道。

    “若您在皇上面前，能帮九皇子求求情，让他赶紧下旨为我和九皇子赐婚；

    “这马踏飞燕呀……我就送给王爷，如何？”

    伏鸾再次笑眯眯的，仿佛元碌刚才的质问从未发生。

    此话一出，别说是元碌和花萝；

    即使聪慧如伏苓，都呆在原地！

    “你开什么玩笑？让本王为你那姘头向皇上求太子之位？

    “那我为什么不给自己求呢？瞎胡闹！

    “不去！”元碌重新躺下，扯了扯被子、翻过身去，背对着伏鸾。

    不提元氿还好；一提到他，元碌怎能不生气？

    赛马大会当日、伏鸾给他“上药”之时，他尚未知晓伏鸾救元氿之事；

    当然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当此事借由各种渠道递到他耳朵里，正是蚀骨散起作用的时候；

    他腿上疼痛难忍、心里又恨，偏偏腿坏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能拿就近的东西撒气，看到什么砸什么。

    近身伺候的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一个刚来的小丫鬟能抚平他的怒火；

    至于她私底下怎么“抚平”的，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他不仅丢了倾国倾城的老婆和储君之位；

    连名字都被亲爹改成“碌碌无为”和“庸碌”的“碌”；

    而元氿这宫中酿酒女奴生的贱人，非但没死在牢里；

    还被伏鸾大摇大摆救了出来！还和他一样封了郡王！

    自己与伏鸾相识一场、还做过夫妻，他居然不知道伏鸾会骑马！

    肯定是为了救那贱人现学的！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将伏鸾碎尸万段；

    可一想到自己还要靠伏鸾重回东宫，便一忍再忍、甚至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毕竟对他来说，伏鸾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诱惑……

    他的右腿坏掉之后，终日只能在自家王府里的丫鬟里；

    挑些眉清目秀又年纪小的，让他泄泄兽欲。

    可这些丫鬟哪能和伏鸾比？简直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再一想到元氿不仅有可能沾过伏鸾的身子，还娶了西域公主，双喜临门；

    元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现如今怄气的这副样子，完全还当自己是伏鸾的丈夫呢！

    二人未和离时，元碌每每和伏鸾闹别扭，都是如此。

    不明就里的人见了这场景，谁不觉得他二人仍然是夫妻？

    “元碌哥哥……”伏鸾不怒反笑，隔着被子晃了晃那草包的胳膊。

    “少来烦我！”元碌把身上的薄被裹得更紧了。

    伏鸾早知他有此反应；他有几斤几两，她比他那当皇上的爹还清楚。

    她耐心解释道：“王爷可曾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汉景帝的栗姬之事？”

    元碌虽未转身，可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伏鸾知道，但凡跟书本沾点边的东西；

    必须得掰开了、揉碎了喂到这草包嘴里，他才能懂；

    便又笑道：“这不就是了？并不是真的让你把太子之位拱手让给九皇子；

    “你这一提议呀……皇上必定发怒，他一怒、你就跪；

    “赶紧和皇上解释，‘都是九皇弟让儿臣说的！’

    “你想，九皇子还能有好下场吗？”

    元碌这才起身问道：“可是……栗姬最后确实是没当上皇后；

    “可假装上奏提议立栗姬为皇后的大臣，也当场就被景帝处死了呀？

    “我这一去，还有命回来吗？不去不去！”

    伏鸾往他太阳穴狠狠戳了一下，“说你笨你就不聪明！

    “你都说那是大臣，你是什么？你是王爷、是皇子，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

    “他杀谁还能杀你吗？他舍得吗？不仅舍不得；

    “还会觉得你‘兄友弟恭’、大公无私、为弟弟着想。

    “和屡屡犯错的九皇子一比，你当太子的胜算不就又高了吗？”

    元碌想了想，再度迟疑道：“不对呀！你既然这么针对小氿；

    “上个月赛马大会，干嘛救他出来？还有你脖子上……

    “那是哪个姘头干的好事？”

    “哼，还算长了点狗脑……”伏鸾心内讥讽道。

    “九皇子若死在大牢里，你说皇上最先怀疑的会是谁？”伏鸾冷笑道。

    元碌嘟囔道：“死就死了呗！死了才好呢！

    “死在司刑寺牢里，当然怀疑司刑寺卿了……”

    他对上伏鸾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目光有些闪烁，到底避开了。

    只此一避，伏鸾便断定前世元氿之死与元碌脱不了干系！

    “哼，王爷心可真宽啊！你真以为你的安排天衣无缝？

    “你收买的那些人……”伏鸾还未说完，元碌便赶紧捂住她的嘴。

    “哎哟我的祖奶奶！你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万一隔墙有耳，被人听去怎么办？”元碌没穿衣服都吓出一身冷汗。

    伏鸾趁机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元碌吃痛，立马将她松开。这次倒是忍住了，没嗷嗷叫唤。

    伏鸾再度冷笑道：“哎哟，王爷还会害怕呢？

    “知道怕就赶紧按我说的去做！别再问那些个与你无关的事了！”

    “我……”元碌冷静下来，本想为自己抗辩几句；

    可一想到，自己方才那副心虚的样子；

    等于变相承认曾“收买狱卒杀元氿、再将他布置成畏罪自尽”之事。

    那狱卒收了他不少钱呢！结果事没办成不说，还卷钱跑了！他想灭口都找不到机会！

    想起元氿，就不得不想起他的某些侍妾。

    一想起那些曾经贵为东宫妾的“弟媳”们为了自保，在牢里如妓女一般爬着向他求欢的样子；

    元碌的身体难免有了反应……

    “啧啧，九弟啊九弟……你还不知道你做了多少次活王八吧？”元碌心下暗道。

    一想到他也睡过元氿的妾，他心里有一种畸形的满足感；

    伏鸾脖子上那红印，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想这档子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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