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了这一句，皇上就记住了吗？我自己都快忘了呢！”伏鸾喃喃道。

    “那是当然……因为是阿鸾说的，所以朕每句都能记得……”元黎吻着妻子的额头，可伏鸾下意识地将头偏了过去，“唔……”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明明已和元黎结为夫妻、明明在他身边就很安心；

    明明很开心他能听自己的心里话而不会指指点点，更不会试图改变她……可他的亲近就是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怎么了？还记着小氿？”也许是察觉到了她下意识的疏离，元黎并未生气，“你不能生孩子的事，他知道吗？”

    伏鸾苦笑道：“我和他……还没到谈这种事的地步。皇上觉得，他会介意吗？”

    元黎叹了口气，“要听实话吗？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这个年纪不会介意；可往后人到中年，谁不希望儿女绕膝？

    “更何况……如你所见，那西域小公主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还在世的话，可能还会有别的妾侍为他生儿育女；甚至你们身边的丫鬟，也能轻易将他勾了去……

    “阿鸾，忘了他吧！就像你当初忘记、忘记你从前的夫君那样！小氿已经死了，是他对不起你，他不值得你为他伤心难过！”

    丫鬟……不知为何，伏鸾突然想起伏渊和翠云……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元黎亲手为她擦去眼泪，“妆都哭花了，让宫人瞧见，又要说‘皇上把皇后弄哭了’！”

    伏鸾愣了一会儿，方才听出这话的弦外之意，不免红了脸；一番梳妆打扮后，宫人端出一盘花钿供她挑选。

    伏鸾勉强笑道：“这是何意？”

    未等宫人回禀，元黎便将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笑道：“你自从大婚以来，突然就不贴花钿了，眉眼间看着怪冷清的！

    “朕知道你近来因为种种事情不如意，所以特地让宫人新剪了些。虽然不及你原来的那个好看，但是……”

    伏鸾莞尔道：“臣妾没有宝相花钿，皇上就不喜欢了么？皇上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那宝相花的花钿？”

    她故作镇静，实则心乱如麻！这宝相花钿，来得怪、去得更怪。从前她想去掉这花钿的时候，它长在她的眉间纹丝不动；可大婚那天，它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伏鸾在前世从未见过宝相花；重生后，额上却莫名多了个这样的花钿……

    宝相花钿虽说也是大魏花钿的一种，可远不如梅花、桃花、梨花等样式受妇人欢迎；这花钿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又为何非得是宝相花？

    伏鸾又想起当初云氏承宠，就是因为和她有几分神似；而那几分神似，又多半来自一模一样的宝相花钿！

    那么……元黎喜欢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那个已经消失的花钿呢？

    “自然是喜欢那花钿，不过……”元黎俯身在伏鸾的耳边低语道：“因为它长在你的脸上，朕才喜欢！”

    那须曼那华香再度弥漫在她的身侧；她刚想避开，却瞥见元黎起身朗声大笑道：“朕知道你今日没兴致！

    “你不喜欢我，想必也不愿看到我这比你年长十几岁的夫君！更不愿与我同床共枕，我走就是……”

    可话未说完，他便被伏鸾一把抱住，“别走！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是啊，“年长十几岁”又算得了什么呢？若算上前世的年龄，她并没有比他小多少。

    可一想到他的寿命只剩不到三年，她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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