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们此时才纷纷跟了过来，见皇后骑在这不听话的烈马上，顿时吓破了胆！

    “皇后娘娘，您快下来！”

    “那马性子太烈，已经伤了七八个人了！”

    “皇后娘娘……”

    可言语间，伏鸾已骑着这马兜了一圈；等她再度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这烈马早已乖乖被她驯服了。

    “都慌什么？本宫这不是好好的？”伏鸾哭笑不得。

    她今日心中不痛快，本想驭马游园，可马奴和自己的宫人们都纷纷下跪磕头，她便也没了兴致。

    “这可是匹绝世好马！连本宫的巴图也未必能比得上呢！它不是性子烈，它是生病了！你们看……”伏鸾下了马，亲自扒开马嘴，有经验的马奴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所在。

    “呀，它的后槽牙里卡了个东西！”为首的马奴连忙伸手将牙缝中的东西取了出来，原来是个细长的碎木片。

    这东西虽小，可夹在牙缝里，让马儿着实难受。

    这是西域此次进贡的乌孙马，上贡前做足了训练，是以这马此前虽难受，可也万般忍耐；可当它的忍耐到了极限，也难怪会“发狂”“不听话”了！

    “这马本宫收下了，给它单独一间马棚……”伏鸾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接道，“这一百二十匹乌孙马，都是西域三十六国单给皇后娘娘的心意，皇后娘娘要收下的，可不只是这匹‘踏沙’！”

    伏鸾回头一看，原来又是叶尔羌！

    “‘踏沙’？是它的名字吗？这等好马，可汗不献给皇上、也不给你那金尊玉贵的亲妹妹，这可真是奇了！”伏鸾似笑非笑道。

    叶尔羌却没放在心上，他只抚着踏沙的背，“这是小可敦的心意。她常说，大魏讲究‘帝后一体’，送给娘娘和送给皇上，都是一样的。

    “更何况，如今皇后娘娘颇受皇上宠爱，与其各送六十匹把您二位都得罪了，倒不如全都献给皇后娘娘。您开心了，皇上就开心了，西域三十六国也就都放心了。

    “这马是在一片白沙地中寻得的，偏偏四足又是白色，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西域人不如汉人有文化，皇后娘娘若嫌这名字难听、俗气，不如另起一个。”

    伏鸾笑道：“这个名字……就很好，想必踏沙也习惯了，好好的换了做什么？”

    “听说当朝贵妃娘娘，也改过名字呢！”叶尔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青鸾改名，并不是什么秘密，连宫中最末等的小宫女小太监也许都知道这事。可此事从叶尔羌这西域可汗口中说出，多少有些不寻常了。

    伏鸾并未把心中的疑惑摆在脸上，也不接叶尔羌的话，只是笑道：“去年赛马大会蒙可汗谦让，本宫才侥幸夺魁。

    “当时还是将军的可汗可是答应过本宫，终有一日会堂堂正正地和本宫在马背上决个胜负。如今这话可还算数？”

    叶尔羌盯着伏鸾的脸，一时怔住；而后叹道：“如今物是人非，娘娘已成大魏皇后，在下……”

    伏鸾冷笑道：“本宫还当西域人大方豪爽，原来连‘信守承诺’都不做不到！是本宫自讨无趣了。摆驾回宫！”

    叶尔羌见伏鸾动了怒，不免半跪赔礼道：“听闻娘娘凤体不适，近日宫中又是多事之秋，实在不是赛马的好日子！不如等……”

    伏鸾见她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不免笑道：“当然不是今日比！本宫还有事要查呢。明日申时，还在宫中马场、去岁举办赛马大会的地方，如何？”

    叶尔羌不免叹了口气，他只担心伏鸾的身体，可嘴上只得应允。

    谁知次日到了时辰，叶尔羌左等右等，也没能等来伏鸾。他只当是伏鸾出了事，心内无比焦急；

    可他派人多方打听才知道，出事的不是伏鸾，而是昨日小产的钱充华——她被人发现吊死在寝殿里！

    “回皇上、皇后娘娘，钱充华是今日子时到丑时之间吊死的……”王太医禀报道。

    “钱姐姐，你死得好惨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庞昭媛如入无人之境，哭得极其大声。

    元黎叹道：“朕昨日答应她，等她痊愈了要给她晋位分、赐封号，怎知她如今……唉！”

    “皇上自然是好心的，可有人……不这么想呢！”瑶章夫人顶着一双乌青的眼圈，冷冷地说道。

    元黎见她话中有话，旋即沉了脸：“青檀有话不妨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瑶章夫人给佯装哭得伤心的庞昭媛递了个眼色，二人一同跪下，瑶章夫人这才开口道：“皇上，钱充华昨日小产、今日就没了，难道不可疑吗？

    “昨日就在这里，她亲自指证了谁？她人虽然没了，可伺候她的人还在啊，皇上！小产之事交由皇后娘娘彻查，臣妾斗胆问您一句，可有眉目了？”

    伏鸾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本宫查的事，还要向夫人你禀报不成？本宫竟不知，这六宫之中掌权的，竟然是瑶章夫人吗？不如本宫把凤印交给你保管，如何？”

    “我……臣妾见钱妹妹遭此大难，一时口无遮拦，还望皇后娘娘……海涵……”瑶章夫人没料到伏鸾会拿凤印说事，一时慌了神；当着元黎的面，她不得不服个软。

    庞昭媛却道：“皇上，臣妾倒觉得，夫人说得极是！臣妾们二月份初次向皇后娘娘奉茶，那天钱姐姐就因孩子的事，言语间冲撞了皇后娘娘；

    “昨日钱姐姐的胎又离奇小产，当时多方对质，臣妾也在这里听了一耳朵，她是给皇后娘娘请完安、从长秋宫出来开始就不舒服的！

    “臣妾今日就算被掌嘴、被降位份也要说一句——钱姐姐小产之事，和长秋宫脱不了干系！恐怕连今日之死也……啊！”

    元黎朝她脸上重重扇了过去，“贱妇！你几次三番挑拨离间，朕念你怀有身孕，也就忍了。如今开始公然置喙起中宫皇后来！你既然想被掌嘴，朕就遂了你的心愿！”

    伏鸾冷眼瞧着这一切，颇有些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眼下被瑶章宫的人联手砌词污蔑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给伏苓递了个眼神，伏苓当即会意。

    “皇上、皇后娘娘，钱充华不是吊死的。她是气绝后被人挂在这梁上的！说句大不敬的话……从她的尸身上，倒是能窥见她小产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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